上官筠第一次聽說，十分吃驚：“不是說她有很多面首嗎？”她到底未嫁，說起來臉上飛紅。

    李若璇搖頭道，悄悄道：“聽說有什么秘法，不生子的，以前我好奇打聽過，被我母后罵了，說不管什么秘法，都是極傷身的，生子是天賦女人的責(zé)任，若是以外力扭之，則有傷天和，上天要懲罰的，那些不生孩子的秘藥，大多是外邊花樓不正經(jīng)的女人用的……”

    李若璇想了下又道：“聽宮里的嬤嬤說，圣后二十八歲才生了先帝，之后四十一歲才生了東陽公主，六十七歲稱帝，稱帝之后再也沒有生育，聽宮里伺候過圣后的女官說，圣后一直在服用避子藥，會不會真的有什么不傷身子的秘方啊……”她和上官筠關(guān)系好，倒也無所不談，上官筠喃喃道：“連圣后都不敢生嗎……”

    李若璇道：“可不是，后來圣后寧愿不侍寢，扶了好幾個(gè)聽話又門第低微的妃子起來……”她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一下，有些難堪，畢竟自己父皇，正是那所謂“聽話有門第低微的妃子”所生的，又因?yàn)椤奥犜挕?，身份微賤而被東陽公主選作新帝，這正是她的恥辱。

    她匆匆轉(zhuǎn)換話題：“聽說世家小姐嫁人，都有備下媵妾的習(xí)慣？”

    上官筠淡淡道：“差不多吧，我母親嫁到上官家的時(shí)候，外家也陪嫁了個(gè)庶妹，就是如今的盧姨娘了?！?/br>
    李若璇是知道她家如今是盧姨娘打理內(nèi)宅的，點(diǎn)頭道：“范陽盧氏，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家大族了，不過如今你沒有庶妹，不會要從遠(yuǎn)房里挑吧？”

    上官筠忽然覺得這個(gè)公主真的和竇皇后一般，討嫌而不自知，淡淡回道：“興許吧，公主來了這兩日，想是沒有去泡過我們莊子上的熱泉池吧？不如我們一會兒去泡一泡。”

    “好??！”李若璇迅速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拍掌笑著說起別的來：“之前想讓父皇帶我去華清池，父皇老說不能奢靡，要儉省，不然言官要上諫的。宮里就那么點(diǎn)東西，吃的也總有講究，不當(dāng)時(shí)不許吃，過了飯時(shí)也不許再叫，菜還不許叫多了，御膳房做的那都是些什么不溫不火的東西……”

    上官筠覺得這公主真的有些缺心眼，啼笑皆非道：“宮里規(guī)矩大，也是有道理的，若是隨時(shí)隨地生火做飯，那么大的地方，起火可不得了……”兩人正說話，忽然看到前邊站著個(gè)月黃袍子的男子，原來是太子李知璧站在樹下，看到她們過來，看到他都曲膝行禮，李知璧忙揮手免禮，溫聲道：“本來想著昨晚熬了一晚上你們要休息，沒想到后來問伺候的下人，說你去找皇弟道謝了，我想著我過去怕是大家拘禮不自在，所以在外邊等你。”

    上官筠端端正正曲膝行禮：“多謝殿下。”

    李知璧張了張口，看了眼李若璇，猶豫著開口道：“昨天那事，我知道那丫頭是從小伺候你長大的，你看重，只是她若還在你房里，那自然生死都由你，這既已出嫁，這事又涉及到子嗣上，道理上原該由她丈夫決定，偏偏昨日遇上個(gè)糊涂的，我本意是他們夫妻恩愛，他無論如何都該保住妻子才對，孩子以后總還會有。你們上官家也是大族了，自然是知道的，這等大族的世仆，也是厲害得很，將來為官的也不少，你開了先例，又是女子，將來是要出嫁的，被仆傭非議，怕是對你不好，若是上官大人出面，那又還好一些……”

    上官筠神色清淡，甚至還帶著些微笑：“太子殿下不必自責(zé)，也是那丫頭的命，丈夫是她自己挑的，生死關(guān)頭，她又選了孩子，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那我們也不必再介意，妻子為丈夫的私人財(cái)產(chǎn)，為丈夫決定生死，原是該的?！?/br>
    李知璧忙道：“我不是那個(gè)意思！你是知道的……昨日只是那丫鬟的丈夫沒甚擔(dān)當(dāng)，咱們和仆傭又不同……你是上官丞相的千金，將來……自然是不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彼钡媚樕习l(fā)紅，鼻尖上起了薄薄的一層汗珠子，就差說出這種情況下他一定不會如此罔顧人命來，但又知道不能說得直白，急得汗都出來了。

    上官筠嫣然一笑：“說這些做什么，后來不是母女平安了嗎？再說一個(gè)丫頭罷了，我和公主殿下正說到我們莊子上的熱湯泉，不知道殿下可和我大哥去試過了嗎？”

    李知璧看她神色果然像是全無芥蒂的樣子，松了一口氣：“我適才也命人問過令兄的下落，結(jié)果他們說他出了莊子，好像聽說是哪里有好酒，要去找來嘗嘗。”

    李若璇撲哧一聲笑了：“上官大哥真是天馬行空，我行我素。”上官筠微微有些歉然：“我大哥如今進(jìn)了軍營，越發(fā)有些混不吝了，殿下別在意?！?/br>
    李知璧看著少女笑起來明媚如春光的臉蛋，臉一紅：“沒關(guān)系。”

    第37章 夜會

    “言貴姓者莫如崔盧李鄭王，五姓互相通婚，如今民間修婚姻，不計(jì)官品而上閥閱，隴西李氏有胡人血脈，從前大族不大看得上，不過到底也坐擁天下兩百年，無論如何，訂個(gè)望族女為太子妃或是王妃還是行的。崔盧等世家仍是有些看不上，高祖之時(shí)求娶崔氏女不得，之后高祖便一力打壓五姓，上官氏便是這之后漸起，自高祖起，先后有八位上官氏成員官至宰相，進(jìn)入政事堂議事。因此上官謙嫡女上官筠的婚事，非常重要，早早就有聽說她可能是太子妃的人選之一，如今秦王殿下也開始結(jié)交上官氏，怕也是有此打算?！彼坞曇贿叧贼~，一邊教導(dǎo)著趙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