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樸真搖了搖頭，知道和上官筠沒什么好說下去的，自己走下殿去，步上步輦，自回宮去。

    上官筠冷笑幾聲，沒有理她，也自己回了寢殿內(nèi)，卻看到柳mama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她寢殿內(nèi)，神情慌張，失魂落魄，和平日里那恬然幸福的樣子截然不同，吃了一驚：“mama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柳mama看到她連忙撲上前抓住她的手，比畫了兩下，看上官筠不明白，連忙又回到案上，用兩只手夾起筆來書寫：“德妃，就是上官家當(dāng)初走失的嫡女！”

    上官筠吃了一驚，抬頭看柳mama：“mama！此話可當(dāng)真？你如何認(rèn)出的？”

    柳mama臉上幾乎要哭出來，她當(dāng)初答應(yīng)應(yīng)夫人不能透露她們身份，然而她這些日子知道女兒一直再和德妃斗著，如今知道德妃才是真正上官家的女兒，那自己的女兒，豈不是在走向深淵？她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陷入泥坑不能自拔？

    她喘息著寫下：“瓔珞，是她自幼戴著的，夫人親手編的。女兒，咱們離開宮里吧，你斗不過他們！我們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這里！”

    “瓔珞？”上官筠抬起頭，想起了德妃胸前的確佩戴著一副瓔珞，當(dāng)初那瓔珞上還懸著一顆記事珠，哥哥還纏著要買……現(xiàn)在那記事珠卻沒有戴了，聽說給了小公主，瓔珞！她霍然站了起來，所以當(dāng)初哥哥根本不是要買記事珠，而是認(rèn)出了那才是自己的meimei？

    仿佛一道閃電貫穿前后，她已經(jīng)迅速將這些年來哥哥莫名其妙的冷落和疏遠(yuǎn)，對趙樸真莫名其妙地纏著找到了答案，冷笑著：“原來如此！哥哥早已認(rèn)出了她，然而卻沒有認(rèn)回她，為了什么？是了，上官家還需要可能成為太子妃的我，同時將親生女兒繼續(xù)暗藏在秦王身邊，這是兩邊押下注！好算盤！”

    她疾步來回走著，已經(jīng)前后想通了所有：“后來我失去了太子妃位，要嫁秦王，哥哥也是強烈反對，好一個上官家，真假女兒，盡皆押在了秦王這注上，然后再陪嫁一個庶女，好打算，好一個上官家！”

    她抬起臉，臉上哀慟：“整個上官族，都瞞著我一個人，將我絕育，將我送上這條不歸路，為上官家的親女兒擋風(fēng)遮雨，終于在這最后的關(guān)鍵時刻，以無子之名讓賢，為德妃，鋪就了通向皇后的錦繡大道！”

    “而我呢？我算什么？”

    她忽然痛哭失聲：“我算什么？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是為了這個？終于要我償還一切？連皇上，都應(yīng)該是知情的！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這個贗品，為了正品鋪路，難怪德妃對我毫無愧疚，在她眼里，我一直是占了她位子，終究要還給她的小丑！”

    柳mama心如刀割，上前將她擁入懷中，滿臉是淚，比畫著：“是我的錯，都是mama的錯，我不該將你頂替小姐……”

    上官筠抬了頭，眼里卻含著恨意：“他們算得好??！我卻要讓他們這些以為可以cao縱所有人命運的人上人，狠狠地跌一跤！”

    柳mama搖著頭，眼里都是淚水，手里寫下：“女兒！現(xiàn)在抽身退步還來得及！我們走！不要活在仇恨里！我們離開這里！”

    上官筠冷笑，將桌上的筆硯都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走？走去哪里？你已經(jīng)是個殘廢，我?guī)е愠鋈ネ膺?，怕是連三個月都活不過！我早已回不了頭了！你當(dāng)初的勇氣去哪里了？這些人憑什么將所有人的命運都掌握在手里？他們算什么？他們既然敢馴養(yǎng)我利用我，我就讓他們知道，什么叫養(yǎng)虎為患！”

    她起了身，眼睛里盡皆是仇恨：“咱們一個一個的清算，就先從上官家開始！上官謙想告老還鄉(xiāng)，以退為進(jìn)？好??！我就讓他有名正言順地回去！”

    柳mama上前抱著她的腿，仍然想勸阻她，德妃的生身母親還活著，她不是好惹的！然而她與上官筠本就交流困難，如今紙筆都被上官筠給摔了，她只是含淚搖著頭比畫著，上官筠卻冷冷將她推開：“mama，當(dāng)初你既然將我換為小姐，就該料到有這樣一日，我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只有站到權(quán)力的最頂峰，我才能掌握主動，我們母女，才永遠(yuǎn)不會被人當(dāng)成蟲豸一樣，隨意cao縱命運！”

    她擦干凈了臉上的淚。走了出去叫人：“來人！去給宮外上官府遞信，就說我做了個噩夢，心中不安，請祖母若是身子康健，還請勞動她老人家進(jìn)宮讓我請安！”

    她冷冷地吐出最后兩個字，按捺下了胸中翻滾蒸騰的恨意，皇上，德妃，咱們一個一個地來！

    第218章 清算

    上官老夫人第二日果然進(jìn)了宮，待到知道德妃只是做了噩夢，心中慌亂，想找老夫人說說話，心中揣測她應(yīng)該是心中不服，只是寬慰了她幾句，心中自有打算，只是貴妃大概是十分留戀祖母，特意挽留祖母在宮中用了膳，才命人好生將老封君送回家。

    待到回到家里沒多久，卻就鬧起了肚子，一夜起身數(shù)次，到了天明，她是年高之人，如此泄瀉，已是不行了。連夜請了太醫(yī)急急探視，仍然是沒有救回來，撐了數(shù)日，便去了。

    上官老夫人病逝的消息傳入宮中，上官筠這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面上倒還好，命人代她前去靈前哭靈，又厚賞上官家。

    上官府也正忙亂著，上官謙的告病還鄉(xiāng)折子尚未批復(fù)，這丁憂守制的折子，就又上去了。他也早有自知之明，知道皇上必是不會奪情起復(fù)的，只是匆匆忙忙上下?lián)Q了喪服，四處報喪，專心治喪起來。上官謙丁憂，上官麟作為孫輩按朝鼎法度雖不需丁憂，但他也一并上了請求丁憂守制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