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敘猛地一怔，喃喃道：“問心無愧嗎？”

    桑榆突然愉悅地笑了起來，她也看出了崔敘道茫然，“當(dāng)然，在其位，謀其政，你的任務(wù)就是查清事情真相，至于能不能將真相公布于眾，盡自己所能就好，即使現(xiàn)在不能，可正義不會缺席，它總有一天會為了某個人而來?！?/br>
    最好也不要遲到，桑榆在心里默默補(bǔ)充，遲到的正義就是對正義的否定，這樣的正義顯的卑微又無能。

    但是在這個連人權(quán)都不能保障的年代，桑榆也說不出這樣大義凜然的話。

    “正義不會缺席嗎？”崔敘喃喃低語，桑榆的話像是一抹輕柔的月光照進(jìn)他的胸膛，堅(jiān)定又溫暖地照耀在他的心口，讓他洶涌波瀾的心海漸漸平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久到周良才差點(diǎn)以為崔敘睡著了的時候，崔敘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笑燦爛而奪目，在他俊逸非凡的臉色顯的溫柔又明媚，帶著少年人應(yīng)該有的朝氣和理想，瞬間將崔敘身上的沉穩(wěn)和清冷一掃而空。

    他整個人變的鮮活起來。

    第二百三十六章：起因

    桑榆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崔敘的情緒為何會突然低沉了起來，但是與那般迷茫的樣子相比，她還是覺得現(xiàn)在的樣子更像是他。

    怎么辦？這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崔敘讓她更心動了呢。

    桑榆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將崔敘內(nèi)心的迷茫瞬間吹散，他的心境陡然開朗起來，他帶著淺笑直直地看著桑榆，似乎要將她的樣子刻在心底。

    桑榆被他看的渾身僵硬，臉上沒來由地微微發(fā)熱，她咽了一下口水，澀澀問道：“你，一直看著我干嘛？”

    這樣的盛世美顏看著自己，叫她怎么忍得住不撲過去??！

    崔敘眉頭輕挑，眼神深邃，薄唇微微開口，“阿榆，你想不想知道竇小郎君為何入獄？”

    桑榆瞬間回神，欣喜地看著他，“你肯說了？”

    她早就想問了，又擔(dān)心有什么秘聞不好對外說道，從竇尚書叫自己查案的時候，桑榆就在心里埋了一顆疑惑的種子，竇尚書乃是刑部尚書，竇玉成就算犯了事，以他的能力也可以壓下來，何至于鬧到圣人面前。

    曹伯勝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犯不著為了他將竇玉成賠了進(jìn)去，再者還有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以及一個京兆府都可以審理此案，用不著叫大理寺親自出面。

    即使是大理寺出面，鄭少卿何必為了這樣的小事將心腹調(diào)回來？還要從崔敘的手中將案子搶走？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桑榆，竇玉成的案子不簡單。

    尤其是在自己被楊大郎擄走之后，她更加堅(jiān)信了自己的看法。

    楊大郎在大理寺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很有可能是某個人布下的暗棋，為了不讓她發(fā)現(xiàn)曹伯勝之死的真相，幕后之人甚至愿意出動這顆暗棋擄走她，說明這件事絕對不那么簡單。

    秉持著“知道太多就活不久的觀念”，她一直壓抑著沒問，崔敘不主動說，她就當(dāng)不知道好了。

    如今崔敘愿意告訴她，她豈有不聽之理，她興奮了起來，帶著兇巴巴的語氣問：“你說！”

    崔敘笑笑，覺得這樣故作兇悍的桑榆實(shí)在嬌憨的緊，對于桑榆的急切心情他也略懂一二，她本就是聰慧好奇之人，能憋到現(xiàn)在沒問已經(jīng)很難得了。

    他揮揮手，讓耳朵已經(jīng)豎起來的周良才離開。

    周良才的耳朵立刻拉攏了下來，心中最后一點(diǎn)希冀消失了，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他能聽的，到底還是失望地離開了房間，還貼心地捎帶上了大門。

    崔敘伸手拉著桑榆的，將她帶坐到竹榻上，還順手捏了捏，“并非我不愿意告訴你，而是這件事牽扯甚廣，知道的越少，你越安全?！?/br>
    他本來并不打算告訴桑榆，但是今日的一番話讓他知道，桑榆的思想和才學(xué)足以配的上著復(fù)雜而又深謀的朝堂。

    有的人知道的太多會招來殺身之禍，可有的人會依靠信息來眺望遠(yuǎn)上之路。

    桑榆順勢坐在崔敘的身旁，完全沒有察覺到崔敘對自己的小動作，用滿是好奇的眼神期待地看著崔敘。

    崔敘不動神色地握緊了桑榆的手，在腦海中將事情捋了捋，尋找最合適的解釋方法，“其實(shí)，這些我也是不久知曉的?！?/br>
    事情要從什么地方開始說起呢？應(yīng)該是他們當(dāng)時還是醴泉縣的時候。

    那時候的朝堂也發(fā)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案子。

    起因是一個鐵匠之死，三個月前，清平縣的一個鐵匠在做事的時候意外絆倒，倒在了剛剛從火爐中取出來的鐵器上，整個人被活活燙死，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尸體都涼了，臉和胸口被燙出了一個長長的刀印，里面的rou都烤焦了。

    他的大徒弟報了案，揚(yáng)言說是二徒弟害死了師傅。

    清平縣的縣令接到報案后，立刻派人去查證，卻不想還沒查出鐵匠之死的真相，卻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鐵匠的家中還有一處密室，里面藏著上百件兵器，其質(zhì)量讓人難以言喻。

    其實(shí)這個時候，官府對民間的鐵器管制的并不嚴(yán)苛，除了要鐵匠在官府的安排下受訓(xùn)，以及在出售的時候詳細(xì)記錄鐵器的流向之外，其他的都很隨意。

    鐵匠可以制造農(nóng)具，炊具之類的，像是尋常的刀劍也是可以打造的，只有一些胃甲、具裝、弩、矛等威力巨大的軍隊(duì)制式武器，是在官家的手中把控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