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李雨游結(jié)巴了，“我不敢，我知錯了，我之前那個什么，鬼迷心竅，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br>
    聞緒也縮回原位，抱著雙手，又一次從上至下的徹底端詳后開口：“你還沒回答我，你喜歡我什么？”

    “我說了你會原諒我嗎？能......放我走嗎？”

    聞緒說得模棱兩可：“取決于你的回答，你先說說看。”

    李雨游不合時宜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聞緒家里。

    那時候他還以為聞緒是個得體而謙虛有禮的完美人士，無聊的等待過程中鉆牛角尖替他挑著不成立的缺陷；而如今聞緒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自己的優(yōu)點。

    其實也能說出很多。但話到嘴邊又被堵塞住，總覺得隨意說些什么會上了對方的套。

    兩人就這么無聲抗衡。

    直到一陣鈴響——是從聞緒身上發(fā)出來的。聽起來是手機的鬧鐘。

    聞緒看了一眼，似乎覺得很遺憾：“時間到了，我好像得去工作了?！?/br>
    他非常細(xì)致地將兩個玻璃杯也拿走：“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想好回答了。”

    第18章 純粹

    聞緒一走便走了四個時辰。

    雖然手被銬著，好在還能自由移動。李雨游趁這期間艱難地搜索完整個房間，試圖找到一絲逃跑的機會?？上н@樣的機會相當(dāng)渺茫，從窗戶的視角來看，這屋子至少在七八層，門被嚴(yán)實反鎖住，無論從哪個口都出不去。

    也沒有任何能利用的工具，沒找到自己的手機，也沒有其他能通訊的設(shè)備，臥室里倒有臺老舊的座機，但線是斷的，根本用不了。

    窗外天色逐漸變暗，李雨游心里也一點點浮躁起來。他看不透聞緒的想法和動機，但留在這里自然是兇多吉少。還有貓哥，如果自己被關(guān)得太久，貓哥又怎么辦？

    在李雨游幾乎絕望時，房間的門又開了，一個魁梧的大漢走了進來，手上提著飯盒，明顯是來送飯的，并很人性化地將李雨游銬起來的手解放掉。李雨游抬眼掃視了大漢的身材，計算了下一個烏鴉坐飛機將對方擊倒然后沖出門外的可能性——沒有。

    飯被攤開在面前，李雨游很想鐵骨錚錚說一句不吃，但明顯對方不達目的不罷休，他受不了這份視線的煎熬，最終還是扒了兩口。

    對方動作很利索，吃完便收拾了個干凈，準(zhǔn)備重新給李雨游銬上時，李雨游突然靈機一動。

    “能不能等會兒？”李雨游嘗試著跟他溝通，“我想上個廁所?！?/br>
    大哥頓住了。應(yīng)該聞緒交代他時，沒有叮囑過這方面的事項，所以他不知該怎么處理。

    “我真憋不住了，衛(wèi)生間就在旁邊，這是高層我也不可能翻窗跑是不是？”李雨游繼續(xù)哀求著，“求你了哥。”

    大哥想了想，最終仁慈地同意了：“五分鐘沒出來，我就進去?！?/br>
    衛(wèi)生間不大，設(shè)計也頗為老舊，甚至沒有干濕分離。

    李雨游進門后立刻把洗水池上的龍頭擰開，水壓夠大，水聲盈滿了這個狹小空間。李雨游利用這個聲音，像猴子一樣爬上了洗手臺，然后終于夠到了熱水器的頂端。

    旁邊有一個通風(fēng)的小口。

    剛才在屋子里亂竄時，他細(xì)微地捕捉到了一點隔壁電視機的聲音。看起來聞緒是真的隨便找了個居民樓，旁邊有活人居住的。雖然并不理解聞緒一個工作上一絲不茍的人，為什么綁架會這么不嚴(yán)謹(jǐn)，但一絲一毫希望都不能浪費。

    沒有紙，撕下來一張沐浴露的包裝紙，用指甲用力刻下“sos”，然后瞄準(zhǔn)左下角的窗口。只有一次機會。李雨游手抖著孤注一擲——大概是前二十多年還是做了不少善事，他投進去了。

    沒來得及狂喜，衛(wèi)生間門被狂敲：“好了嗎？”

    李雨游慌亂中回答：“我馬上就出來。”

    出去時他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好在這位大哥不是個多疑的，看了眼人在，便三下五除二地將人銬上，提著垃圾走了。

    窗外已然是深夜，大哥走時沒有留燈，房間里漆黑一片，更讓人惶恐不安。

    但扔出去的求救紙條還是給李雨游留了一絲念想。

    黑暗中聽覺更敏銳，過了又不知多久，李雨游才終于聽到點腳步聲?？上н@聲音一步比一步沉穩(wěn)，不像是來救援的。

    果然房間的門和燈被前后打開，李雨游被突然的光亮晃了眼，再睜眼時聞緒已經(jīng)在他身前。

    聞緒依舊穿著那件黑色襯衫，松開了頂端兩顆紐扣，但看起來比前一次見面心情還要愉悅不少。他順著光看向李雨游，問：“怎么還受傷了？”

    他提完李雨游才發(fā)現(xiàn)腿上有道刮傷，應(yīng)該是剛才剮蹭到了，但方才在黑暗里心緒不定，一直沒有意識到。

    李雨游說：“看不見，碰到了?！?/br>
    聞緒表情很平淡，聞言繼續(xù)端詳了他兩秒，突然伸手摸上了那道傷口。力度不算很大，卻也比撫摸更生硬，半癢半疼的知覺順神經(jīng)發(fā)射到顱內(nèi)，李雨游下意識咬住了唇。

    “怎么這么不小心？”聞緒慢悠悠地說，“醫(yī)生可不能亂受傷啊。”

    李雨游自下而上看著他：“你放了我吧?！?/br>
    “嗯？”

    “你放了我吧，”李雨游說，“你想讓我怎么賠禮道歉都可以，或者讓我滾出你的世界，我絕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眼前，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