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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 第106節(jié)

    林瑯意目瞪口呆。

    不是,這是在干嘛?反派頭領(lǐng)拿她照片告知眾人這是今晚的暗殺對象嗎?

    程硯靳見有人門也不敲就打開,剛擰起眉不爽,看到是她,立刻換了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手機(jī)一收,繞過人墻快步走過來:

    “怎么了?等急了?點(diǎn)心都是這家甜品師現(xiàn)做的,不好吃嗎?”

    “不是,”林瑯意伸長胳膊去搶他的手機(jī),“你那照片是什么意思?”

    “哦?!彼臍庋嬉幌伦訙缌?,眨了眨眼觀察她的表情,老老實實道,“我跟他們說你酒量不行,讓他們不要灌你酒,反正該開的香檳塔都會開的,要是灌你酒那今晚的業(yè)績……”

    林瑯意事業(yè)腦上線:“但我今天請了幾位總裁,我不喝酒的話……”

    “對,所以我讓他們多看著點(diǎn)眼色,知道誰是主賓,幫你擋擋酒,順便服務(wù)好那幾位?!?/br>
    聽起來還是挺靠譜的,林瑯意滿意了兩秒,又問:“那這一排……”

    “我在選。”他的眼神一下子又睥睨不馴起來,懶懶散散地轉(zhuǎn)回身,燈光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打下一片晨昏線的陰影,眉毛稍稍往上叛逆不羈地?fù)P起。

    手機(jī)在他的手心里有一搭沒一搭地翻滾把玩著,他看那群男模時眼神毒得仿佛想將人扎穿:“挑商品哪有不比較的。”

    林瑯意被他那副主理選秀入宮的做派再一次震懾到。

    難怪要另開一個包間,要是讓莊嵐和合作伙伴知道她的未婚夫幫她把關(guān)男模并全場買單,她今天就不該坐在沙發(fā)上而是坐在桌子正中給她們當(dāng)金絲猴看。

    “你選什么啊?!彼Y(jié)結(jié)巴巴,“你,你懂什么。”

    程硯靳睨她一眼,語氣平平:“我懂你喜歡臉好看的,身材棒的。”

    林瑯意:……

    “我們女生的審美跟你們男的不太一樣。”她還是覺得渾身刺撓,阻攔著將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你選這叫什么事啊,算了我來選?!?/br>
    “不是的,我說的選,是看他們?nèi)胄卸嗑昧?,背景資料里有沒有金主,口風(fēng)嚴(yán)不嚴(yán),之前有沒有出過事,有沒有難纏的或者心術(shù)不正的。”程硯靳聲音沉著,娓娓道來,“我沒其他意思,就是不想讓你出來玩了之后被爛泥巴纏上,有后顧之憂。”

    林瑯意微張著嘴,被他這番話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程硯靳他,他去出了個差,怎么脫胎換骨了?這是什么收購公司之前的盡職調(diào)查環(huán)節(jié)啊!

    她唏噓了片刻,他用余光瞟了她一眼,那句話含含糊糊的:“但我問過了,這種地方,你最好不要太相信他們說的話?!?/br>
    頓了頓,補(bǔ)充:“尤其是什么第一天來,你是第一個。”

    “我當(dāng)然知道。”林瑯意見怪不怪,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我來會所找處男?我看起來是那種老了會被哄著買保健品的人嗎?”

    程硯靳聽完這句話忽然揚(yáng)眉吐氣起來,他調(diào)整了下站姿,用手指撥弄了下額前的頭發(fā),壓不住驕傲的笑臉:“確實,你這點(diǎn)品味還是有的,知道我們男的守德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指標(biāo)……那是的,你以后,但凡不是像我這樣,不是,但凡不是純的,你就不要太認(rèn)真了?!?/br>
    他輕咳了下,努力讓自己不要眉飛色舞得那么明顯:“就是一群陪笑的,走出這個場誰還記得他長什么樣?!?/br>
    林瑯意在程硯靳發(fā)表了如此重要講話精神后回到了包廂。

    少頃,一流水的男模走進(jìn)來。

    這年頭,各行各業(yè),沒點(diǎn)技能都沒法混,行行都要復(fù)合型人才。

    這群人能陪著林瑯意那幾個合作商女老板喝酒摜蛋,能在熒幕前跳女團(tuán)舞,還能掐著好比配音員的好嗓子一口一個“jiejie”,陪著莊嵐上分。

    提前提點(diǎn)過,主要哄的都是那幾個合作方,有一個年紀(jì)輕的男生聽說自己的年紀(jì)跟一位女總裁家中公子年紀(jì)差不多,當(dāng)即溫順輕柔地沖那位盧總喊了一句:“mama?!?/br>
    林瑯意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叫mama可不是白叫的,當(dāng)兒子要孝順,看到那位女總裁的袖扣有些歪了,他立刻心細(xì)如發(fā)地幫她重新別好調(diào)整。

    盧總直接將一對都解下來丟到他懷里:“送你了?!?/br>
    對方頓時驚喜地笑彎了眼,“mama”喊得更熱烈。

    林瑯意的杯子里是飲料,因為她酒量實在太差,用加料的玩意騙人也不好,一般都會在開場前滿杯干完敬大家,將話都說清楚。

    一群人也沒有非要拼酒表感情,而是很默契地抿一口,心照不宣地看這群性格各異的男人自己炒氣氛,自己灌醉自己。

    看臺上的人才需要拼演技,哪怕是虛情假意也要喝酒助興。

    看臺下的人可不需要。

    林瑯意身邊有兩個聽話不鬧騰的男人坐著,除了在悶頭給她剝柚子,就是問她想聽什么歌,一首接著一首唱。

    包間里太熱鬧,隔音效果也太好,所以根本不可能聽到隔壁的動靜。

    林瑯意看著面前跳舞的男模,他應(yīng)該對這幾支舞非常熟練了,表情管理優(yōu)秀到能精準(zhǔn)地在頭頂?shù)捻敓粽盏剿樕蠒r流下一滴淚。

    她忽然沖他平攤開一只手。

    他受寵若驚,音樂還沒停就匆匆結(jié)束了舞蹈湊到她面前蹲跪下,眼下還貼著閃耀的細(xì)鉆,就那樣眼神拉絲地將下巴放在她手心。

    他說話時嗓音拿捏得恰到好處:“林jiejie,我叫魏西,你有想看的舞蹈嗎?你點(diǎn)我都能跳。”

    林瑯意的手被他墊著,遲疑片刻,往外抽。

    魏西立刻將腦袋一偏,用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膫?cè)臉皮rou輕飄飄地曖昧蹭過她的手心,沖她眨了眨眼。

    她摸到了他臉上濕漉漉的眼淚,換了一只手平攤在他面前。

    魏西又要去牽她的手。

    林瑯意好像是經(jīng)過女兒國的唐僧:“不是,你的眼藥水給我?!?/br>
    魏西:……

    她篤定:“我看到你滴了,跳舞之前?!?/br>
    “不是,”魏西有些尷尬,“眼淚真是我流的,我有點(diǎn)干眼癥?!?/br>
    “嗯?!绷脂樢獠⒉辉谝馑挠醚劢】?,“眼藥水讓我看看?!?/br>
    魏西頂著周圍同事的憋笑聲,垂頭喪氣地將口袋里的滴眼液遞給林瑯意。

    林瑯意借著燈光辨認(rèn)了一番,這是單支裝的人工淚液,一次性的,比較環(huán)保干凈。

    她問:“有新的嗎?給我一支就行了?!?/br>
    “jiejie你眼睛不舒服??!”魏西頓時抓住了關(guān)鍵信息,西子捧心般蹙著眉,用那種心疼壞了的目光盈盈地注視著她,“對了,剛才隔壁說你討厭煙味,所以要求我們都不許抽煙……你是不是眼睛一碰煙味就難受?”

    他摸出一支新的滴眼液遞給林瑯意,趁機(jī)擠開唱歌的那個男模,光明正大搶生意:“董胥你平時有抽煙習(xí)慣就不要坐在林jiejie身邊了吧?”

    董胥嗆聲時都是挑著歌詞間隔,絕不影響到整首歌的發(fā)揮:“我兩天沒抽了!”

    魏西扭過頭含情脈脈地看著林瑯意:“自己會滴嗎?要不要我?guī)湍??不會讓你不舒服的?!?/br>
    林瑯意沒接腔,接過滴眼液,起身離場了。

    她走出包間,徑直去到隔壁,打開門,從一個喧鬧嘈雜的花花世界陡然進(jìn)入一處僻靜安謐的環(huán)境,就好像一下子沉入了深海海底,封住了所有的聽覺。

    她看到程硯靳完全背對著門躺在沙發(fā)上,他身高腿長,睡在這種地方需要蜷起腿,將身體微微躬起才能勉強(qiáng)容納下。

    他的臉上蓋著一本書,不是用來看的,是用來散發(fā)出生人勿近的氣息的。

    林瑯意才掩上門,那么一點(diǎn)細(xì)微的鎖舌扣上的動靜就吵到了他。

    “出去?!?/br>
    冷冰冰的兩個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在告知主人全然沒了耐心,此刻心情糟糕。

    林瑯意見他沒睡著,這下連原本打算放輕的腳步聲也不收著了,一步步靠近他,收到了他第二次的警告:

    “讓你們都出去,聽不懂?”

    她直接伸手掀開了腦袋上的書。

    露出底下一張隱厝在暗光里的輪廓分明的臉。

    光影浮動,不算明亮的房間將一切東西的明暗對比度都拉到了最高,他的五官因為這種模糊的光線更顯深邃。

    他似乎沒想到有人如此大膽無禮上來就擾人清凈,閉目養(yǎng)神的眼睛慢了半拍才抬起,低壓著的眉眼無一不在警告他告罄的好脾氣。

    “圣經(jīng)?”林瑯意翻了翻這本從包廂里隨處拿的書,“這么重,壓臉上不氣悶?”

    底下的人安靜了兩秒,林瑯意將阻隔了兩人視線的書移開,歪過腦袋對上他的目光。

    程硯靳怔怔地看了她幾秒,后知后覺地覺得自己的眼睛突然接觸到燈光實在是刺眼難耐。

    他抬起胳膊壓在眼睛上緩了緩,隨后將手往上挪了一寸,重新睜開眼睛看向她,一眨不眨。

    “你怎么出來了……?”他低聲問。

    “我來看看你?!绷脂樢馔屏艘幌滤谋常屗镒?,留出空間后一屁股坐在沙發(fā)邊緣,“看看你在干嘛?!?/br>
    他的目光沒舍得從她的臉上移開,有問有答:“我在睡覺?!?/br>
    “你也沒睡著啊。”她笑,“掉根針的聲音就在那兇巴巴地攆人出去?!?/br>
    他用胳膊肘往后壓,撐起自己,解釋:“我不知道是你?!?/br>
    “你怎么出來了?”他又問了一句,視線在她臉上盤旋,“氣氛不好?人不聽話?我跟他們說了盡管進(jìn)去開酒?!?/br>
    “沒有,挺好的,合作商也挺開心,我也挺開心。”她用手指點(diǎn)了一下他紅腫的眼皮,光線不夠明亮,她隱約覺得他的眼尾泛出了新鮮的紅意。

    好奇怪,剛才見到他擔(dān)任選秀評委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jīng)沒那么紅了,現(xiàn)在反而瞧起來像是一個人縮在這間屋子里又偷偷哭過了。

    “你是挺開心的,”程硯靳抽了抽鼻子,不高不興,“你身上的香水味我都聞到了。”

    他貶低別人:“還沒你浴室里那瓶沐浴露好聞?!?/br>
    林瑯意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領(lǐng):“不好聞?”

    程硯靳此刻心情別扭極了,用力點(diǎn)頭:“他們那都是什么品味!”

    “啊,那可惜了?!彼龕澣?,手心像是變魔術(shù)一樣一下子在他面前打開,露出中心一支滴眼液添油加醋,“我本來還想著你的眼睛看起來不舒服,所以問了好多好多人哪里有滴眼液,好不容易要來了給你送過來?!?/br>
    她作勢要走:“香水味不好聞那算了,我還是不在你面前討嫌了,我這就回去——”

    一只寬厚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還未完全站起身就被他拉回了沙發(fā)上。

    空間狹窄,她坐在一邊,他只能側(cè)著身支起自己,這樣親密的姿勢和那些從天而降的突如其來的關(guān)懷讓他心弦一顫,他幾乎是掐著情人間的囈語口吻訥訥道:“滴眼液……?”

    林瑯意將東西展示在他眼前。

    他的表情很復(fù)雜,嘴唇一抿,像是委屈時被人安慰后更想哭了,可眼睛又是揚(yáng)起的,好似千頭萬緒一起涌上了心間。

    他將她攤開示寶的手掌合攏,包裹進(jìn)他的手中,然后將她扯近,把腦袋往她的胳膊上一埋,不肯讓她看他的眼睛。

    就好像一只睡覺時將長尾巴墊在腦袋下當(dāng)枕頭的雪豹。

    他的睫毛掃在她的手臂內(nèi)側(cè),溫?zé)岬暮粑擦闼榈貫⒃谄つw上,癢癢的。

    林瑯意回憶了一下魏西說的話,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