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后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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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穆祺能有幸見證,大概便要嗤之以鼻了:廢話,新鮮的硫化汞加氧化鉛,那能不甜嗎? 不過,這般服用方法,還是將李再芳嚇了一跳:要知道,圣上固然酷愛仙丹餌藥,那也只敢每三日服用一粒,還得搭配烈酒行散,才能使藥力徐徐發(fā)作,不至傷身;而今一服便是兩三顆,還是嚼著吃…… 他小心道:“閣老覺得如何?” “自然是血脈舒泰,筋骨康健?!遍Z閣老笑容滿面:“公公不知,在下速來有些畏寒的老毛病,今日仙丹服下肚中,竟覺周身發(fā)熱,再無寒意……” 一句話沒有說完,兩行鼻血從鼻孔蜿蜒而下,徑直沒入胡須之中。 李再芳:?????。?/br> 閆閣老神色不動,雖血流滿面,尚且保持微笑:“還請公公代我向陛下謝恩。” 李公公大受震撼,頭皮發(fā)麻,不敢再看閆閣老的表情,只能帶著太監(jiān)們匆匆告辭。 眼見著太監(jiān)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閣老才終究支持不住,哎喲一聲倒在太師椅上——仙丹藥力猛烈得超乎想象,就這一會的功夫,七十歲的閆閣老便覺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幾近頭暈?zāi)垦!?/br> 親近的家人嚇成一團,都趕忙上前攙扶老爺。就連躲避在多寶閣后的閣老獨子閆東樓都慌忙奔出,用衣袖擦拭親爹滿臉的鼻血,為親爹順氣。 眼見親爹滿臉漲紅,小閣老不由埋怨: “爹,你這又是何苦來?” 閆閣老呻·吟一聲,卻沒有搭理兒子的話。他搭著下人的手,慢慢在太師椅上坐好,臉色稍稍恢復(fù)了正常。 “什么‘爹’?我再三吩咐過了,只要皇上的賜物在前,便如在朝廷中。”閆閣老啞聲道:“朝廷中豈有父子?工作時一律要稱職務(wù)!” 閆小閣老無可奈何,只好屈從: “閣老,您這又是何必?” 閆閣老緩緩嘆了口氣,卻望了望紫檀桌上擺著的那盒金丹,大概是神思昏亂,居然吐出了一點真心: “老夫也是沒有辦法。東樓啊,我是太想進步了……” 說到此處,即使被藥力折磨,閆閣老眼中都閃出了精光! 這本也難怪,他閆分宜與當今首輔夏衍本是同鄉(xiāng)同地同科的進士,入仕時便是親密無間的好友。但幾十年宦海沉浮,夏衍是屢蒙圣恩青云直上,五十歲便入閣做了首輔,大權(quán)在握十余載;他閆分宜卻是官運不濟屢遭打壓,將近古稀才舔到一個入閣的位置,權(quán)勢更不知差了好友幾許…… 所謂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當首輔。眼見著年輕好幾歲的同科好友過關(guān)斬將無往不利,再看看自己這風(fēng)波動蕩的對照組,閆閣老焉能不恨? 再說了,眼看著夏衍要功成身退回家榮休,新的首輔將由內(nèi)閣廷推。難道自己隱忍數(shù)十年,任由好兄弟耀武揚威也就罷了,連許少湖這五十郎當?shù)暮筝呁砩惨仍谧约侯^上嗎? 閆某人堂堂大丈夫,豈能蒙受如此屈辱! 一念及此,閆閣老胸中雄心萬丈,連胸中的煩悶也拋在腦后了。他一把抓住兒子的衣袖,沉聲發(fā)話: “東樓。而今明君在位,悍臣滿朝,內(nèi)閣虎狼相爭,容不得半點疏忽。你老父我年邁體弱,精力、才學(xué)、膽識樣樣不如夏衍、許少湖,但唯有一條,卻是爾等萬萬不能與我相比;也唯有這條,才能一舉抵定乾坤。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閆東樓虛心請教: “閣老請說?!?/br> 閆閣老道:“為了掌權(quán),他們都想逢迎皇帝;但畢竟有些清高文人的臭毛病,都不敢太不要臉。我就不同了,笑罵從汝,好官我自為之!你說,當今圣上,究竟會喜歡誰?” 閆東樓頗受震撼,同時心悅誠服:“閣老英明?!?/br> “所以,這盒仙丹便不容錯過!”閆閣老斷然道:“他們都要臉,不敢公然服用仙丹,豈非就是蔑視圣旨?東樓,你要知道,這盒仙丹不只是仙丹,概而言之,它其實是臣子的忠心、辦事的良心、效忠陛下的熱忱之心——抗拒圣旨固然是大罪,但按部就班的服用,也不能顯出我等拳拳忠愛之心。陛下圣旨不是說要一月服完嗎?我等十日便可服完,搶先向圣上效忠,不要留給他人機會?!?/br> 閆小閣老:………… 怎么說呢,閆閣老這一番弘論精微高妙,的確與小閣老的三觀彼此合拍,完全符合他低到地底十八層的道德水準。但是吧……十天就吃完這么些金丹,會不會出什么逝啊? 他有些憂慮:“可閣老的身體……” 雖然皇帝的寵幸很重要,但一不小心服用過量,那搞不好得請半個朝廷吃席。 閆閣老安慰他: “不要緊。雖然金丹的勁兒有點大,但上陣父子兵,你一半,我一半,這點金丹又有何難?這樣,你先帶五?;厝?,今日晚間服上幾粒,看看藥效?!?/br> 閆東樓倒抽一口涼氣,臉色終于變綠了。 第3章 死諫 當李再芳來往奔波傳旨賜丹時,穆祺尚且一無所知。他一覺睡到早上九點,才披了件長衫懶洋洋的出來吃早飯,照例是熱騰騰的豆?jié){餛飩配豆腐腦,鮮香可口的大包子。等吃到一半,又命管家傳說書人入內(nèi)伺候,一邊吃一邊聽京中最新的八卦。 雖然狗比系統(tǒng)與網(wǎng)站不做人,但合同里該有的福利還是不打折扣的。穆祺穿的這具殼子是穆國公三代的獨子,京城榮華富貴的頂點。而原身的父母在數(shù)年前因病前往金陵為高祖守陵,更是免去了穆祺穿越以來的一切憂慮。 只要不擔心被看出端倪,那還不是愛怎么躺就怎么躺? 王朝后期規(guī)制極為松散,雖然穆祺身上兼著幾個職務(wù),但只要皇帝與內(nèi)閣不傳召,那基本不會有什么公事。聽完八卦吃完早飯,穆祺于十點晃晃悠悠帶人出門,上街后還不忙著進衙門,而是到自己買下的幾間宅院逛了一逛,見了見穆王府請來的清客相公。 雖然因為任務(wù)與系統(tǒng)翻臉,決意徹底擺爛,但有些事情穆祺還是不大敢擺的。他穿越來后設(shè)法謀求了個文淵閣舍人的差事,然后重金賄賂看守,請求借閱太宗時修訂的那本煌煌《大典》 《大典》鴻篇巨制,六合上下無不廊括,恐怕已經(jīng)是天字第一號的緊要文獻。即使以穆國公世子之尊,白花花銀子動人,也不能全部借出。穆祺沒有辦法,只能效仿螞蟻搬家。他與看管的書辦約好,一次只借閱八十冊,帶出宮后由府中豢養(yǎng)的上百位清客門人晝夜抄寫,抄錄完畢后歸還原本,再借新書。 以穆祺估算,如此耗費人力反復(fù)投入,在老壁燈龍馭上賓之前,大概能將大典抄錄兩份。之后只要設(shè)法將大典副本仔細封藏,分散埋入地下,應(yīng)該可以大大降低被戰(zhàn)火摧毀的風(fēng)險。 這樣的話,到他因為擺爛被系統(tǒng)彈出這個世界之前,還可以特意留一張尋寶秘圖,當一當讓后世頭疼不已的謎語人呢。 這是比凌晨陪老登跳大神更緊要萬倍的事情,穆祺不敢不放在心上。只是他畢竟是局外人,很難應(yīng)付整理《大典》這樣高難度的技術(shù)工作,因此一直思慮,很想請個可靠的文科專業(yè)人才。 不過,勛貴圈子與文官圈子實在不搭,現(xiàn)在也只能想想罷了。 慰問完抄寫的清客后,穆祺帶著人晃到了兵部點卯,順帶翻閱這幾日的公文。用系統(tǒng)的話講這叫消息靈通有備無患,但穆祺卻對此嗤之以鼻——顯然,只要你攤上一個權(quán)欲熏心又一意擺爛的老壁燈皇帝,那就算將情報總結(jié)出花來也是沒用的。 不過,在打開系統(tǒng)記錄消息時,穆祺卻聽到了久違的提示音。這是宿主陷入莫名危險時的警告,但相當罕見,他幾乎沒有見識過。 穆祺皺了皺眉,點開消息。警報的內(nèi)容很簡單: 【穆王府已被錦衣衛(wèi)嚴密監(jiān)視,請注意隱私】 穆祺微微有些吃驚——皇城各處當然有錦衣衛(wèi)的探子,但君臣之間畢竟有些體面,除非到了間不容發(fā)的緊要關(guān)頭,皇帝絕不應(yīng)該往穆王府這種頂級勛貴家族派出之多的密探。除非…… 穆祺腦中電光火石一過,立刻激動萬分: “老壁燈要對我動手了!” 不錯,除非已經(jīng)要與國公府徹底撕破臉,否則何必破壞這數(shù)百年的規(guī)則? 剎那間狂喜涌上心頭,穆祺幾乎繃不住笑了起來——他穿越以來辛苦擺爛如此之久,終究是等到了這一天! 這還是穆祺辛苦向幾位被網(wǎng)站坑害過的老前輩討來的經(jīng)驗,據(jù)前輩們說,什么力挽狂瀾再造乾坤的難度實在太大,一般人不能奢望;可“青史留名”的要求,那還是不難完成的——別忘了,古人可是很推崇“文死諫”的喔。 拼死上它一封膾炙人口的諫章,那還不妥妥的留名史冊? 當然,后來版本迭代,網(wǎng)站早就打了補丁,禁止穿越者主動卡bug挑釁皇帝。但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可不是他挑釁皇帝,而是老壁燈自己要發(fā)癲整人吶! 穆祺興奮不已,都懶得去想為什么老壁燈會突然發(fā)癲了。他從兵部值房奪門而出,拔腿就往國公府狂奔,一邊跑一邊還高聲招呼貼身的小廝發(fā)財: “去買白布,去買紅漆!馬上送到府上來,要快!” 發(fā)財一臉懵逼,看著公子一騎絕塵而去,跑得比野狗都要快三分。兵部看門的兵丁大呼小叫,硬是沒有攔住。 穆祺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回府發(fā)現(xiàn)異樣,立刻就掙脫錦衣衛(wèi)的看守撲到街上,頭纏白布披麻戴孝,以紅漆大字寫“冤”字,最好在京城熱鬧的地方以頭搶地大喊口號,拼死一諫,必能令京中老小記憶深刻永志不忘,搞不好還能混進《列傳》打個醬油。 穆家開國功勛、名列太廟,先祖得遇高祖皇帝于微時,后人又隨太宗皇帝南下靖難,那是妥妥的朝廷棟梁,擎天一柱,穩(wěn)如鐵炮的基本盤。這樣銅澆鐵鑄,幾乎與王朝相終始的世家嫡系子弟,如果破防到在京城鬧市以死力諫,那該是怎么樣驚天動地的政治事件? 汗流浹背了吧?老登! 光是想一想這件事激發(fā)的軒然大波,都激動得穆祺渾身發(fā)抖,只覺被老登折磨多年的鳥氣,終于一吐而出——老登在位的前后幾十年,正是話本小說絕對的高峰,涌現(xiàn)過如《x瓶梅》、《三言》、《二拍》之流的頂級作品,窮盡世態(tài)之妙;以諸位文人那無風(fēng)猶起三尺浪的想象力,聳人聽聞的x取向,要是不借題發(fā)揮,創(chuàng)造出驚世駭俗的驚悚大作,那都算他看不起這幫筆桿子! 吳承恩!馮夢龍!蘭陵笑笑生!在下青史留名——或者野史留名的任務(wù),就托付給諸位啦! 正史不一定夠正,野史可一定夠野;臭老登,今天就要叫你見識見識文人的筆! 要知道,本朝的小說家們文思泉涌,膽大起來連高祖皇帝都敢編排的,等幾十年后人走茶涼,發(fā)揮想象搞一搞你這個老道士算什么?大不了就冒名指代,效仿“漢皇重色思傾國”的指桑罵槐路線嘛。再苦一苦武皇帝,罵名老道士來擔! 當然,慷慨就義前總得喊一點打動人心的口號,才更能增添事件本身的悲壯,激發(fā)文學(xué)家的靈感。穆祺打開了系統(tǒng)提供的史料,開始緊急檢索《治安疏》。 “天下之人不值陛下久矣!”——識不識得啊老壁燈? 對不起啦剛峰先生,您老才思縱橫,將來再構(gòu)思一篇也行嘛。 · 因為今日不用召見大臣,皇帝也就不用假裝什么了。他繃著一張被搜刮了好幾百萬鹽稅的臭臉,叫來了傳完旨意的李再芳。 “錦衣衛(wèi)都派出去了?” “是。”李再芳不敢抬頭:“幾位國公、閣老、學(xué)士的府上,都加派了人手。探子傳來的消息,說是今日并無什么異樣。只有穆國公世子莫名從兵部跑出,在鬧市來回奔馳,不知緣由。” 皇帝哼了一聲: “此人本就奇奇怪怪,不用管他?!?/br> 居然連當今圣上都評價為奇怪,穆國公世子的風(fēng)評可想而知。 李再芳以眼觀鼻,不敢亂說。 皇帝又道:“朕賞賜的金丹呢?” “幾位閣老問過了旨意,都謝恩收下了?!崩钤俜夹⌒恼f:“只有閆閣老再三下拜,當場便吃下了兩顆金丹,流了……流了一臉的鼻血?!?/br> 皇帝嘴角微微一抽。說實話,作為縱橫道術(shù)界十余年的嗑藥老炮,飛玄真君清虛帝君也委實沒見過這么個牛嚼牡丹式的服用法 不過,居然會補到當場流鼻血么?閆分宜的體質(zhì)還頗為敏感——搞不好很有點實驗價值。 作為資深丹藥專家,皇帝自然知道仙丹的某些副作用。但而今有妖書的挑唆,那些原本司空見慣的副作用,也變得極為刺眼了。 圣上眸光一閃,下了決斷: “閆分宜還是忠的,明著不能賞他,暗地里賞他些什么吧?!?/br> 李再芳俯首: “請爺?shù)氖ヒ?。?/br> “閆分宜也老了,往來不方便,君臣說話也難?!被实酆軐捄甏罅康恼f:“賜他一枚銀章,以后服用完丹藥,可以到清涼殿外的值房休息,不必回家。也方便朕就近檢視——就近與重臣議政嘛?!?/br> 能入值清涼殿與皇帝隨時議政,往昔可是首輔才有的恩寵。李再芳趕緊磕頭替閆閣老謝恩,順帶著無視了最后一句話。 皇帝甩一甩袖子,施施然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本打算再擬一道口諭,讓李再芳去宣來京中供奉的高功道士,到清涼殿密室做法祝禱驅(qū)逐妖書??赊D(zhuǎn)念一想,卻又不覺猶豫——飛玄真君修道十余年,平生所見過的有道之士不知多少,但真人方士們往來如過江之鯽,符箓密儀花樣百出,可從沒有人能整出妖書這種陣仗。 雖說這陣仗的確很考驗人的腦血管,但好歹也真是實實在在的奇跡玄秘,與十幾年來見到的那些戲法詭計,真正不可同日而語。以真君聰明絕頂?shù)哪X瓜,當然輕易便能察覺到其中的差異。 如果貿(mào)貿(mào)然就驅(qū)散這樣的奇跡,那法不可數(shù)得,搞不好就再也沒有見識神通的可能了…… 一輩子崇信道術(shù)的飛玄真君猶豫了。 他躊躇片刻,終于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