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現(xiàn)在正被沈期按在身下動彈不得,沈期手勁不小,黎榮一時半會還真不能反壓回來。他索性沒有白費力氣,直接遞上投名狀:“我不會吃他的醋。你和誰玩得好是你的自由,你可以干涉我,但我不會干涉你。” 黎榮是真的沒有吃沈喬的醋:他現(xiàn)在有光明正大吃醋的資格沈喬功不可沒,何況也許連沈期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和沈喬在一起時那種不自覺的輕松。黎榮曾經(jīng)因此誤會,但現(xiàn)在他只慶幸世界上還有沈喬這么號人。 能遇到一個讓自己卸下心防的人太難,愛情有時也意味著沉重。這些年沈期活得太累了,他不想再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繼續(xù)不開心,畢竟沈喬能給沈期他給不了的。 至于沈期自己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了。他肯為了他患得患失他還求之不得,又怎么會不開心? 沈期耳根微紅,顯然是被哄住了。他翻了個身,側(cè)踢了黎榮一腳,懶懶道:“比起甜言蜜語我更喜歡實際行動,明白意思嗎黎榮先生?” “當然明白?!崩铇s也側(cè)過身,用下巴抵了抵沈期的發(fā)頂:“都依你。” “還在做實驗嗎,小周?” 研究所,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路過實驗室,有些好奇地問里面穿著化工人員白大褂的年輕人。周卓然從儀器前抬起頭,戴著口罩和眼鏡的臉看不出什么表情神色:“還有四分鐘,我寫完實驗報告就回去,鐘嚴前輩?!?/br> “哦,那我先回家了,你記得讓清潔工把器材歸位?!?/br> “我讓他們先下班了,器材我自己整理就行?!?/br> 鐘嚴點點頭,目光中有不加掩飾的喜愛和欣賞。香港的研究所制度并不如美國完善,生活物價也高,即便是在沈期資助的這家數(shù)一數(shù)二化學研究所里待遇條件也沒辦法和美國比。他和周卓然是美國母體研究所里唯二來到香港的相關(guān)人員,他離開美國是因為專業(yè)主攻方向狹窄,年紀也偏大,在美國找不到下家,來香港也是順理成章。周卓然當年留下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他是程冀博士最喜歡的弟子,哈佛的高材生,程冀去世時他才二十七歲,前途不可限量。當年哈佛一直挽留他,美國科學院也對他伸出橄欖枝,他卻選擇和研究院一起來到香港,不可謂不大跌眼鏡。 來到香港后鐘嚴曾經(jīng)問過他為什么留下,周卓然的回答是他不想看著程冀的心血被別人動用,自己卻只能不聞不問,他沒辦法為程冀做什么,只有來香港完成他未竟的研究。 鐘嚴至今都記得周卓然那時的眼神,俊秀溫文的年輕人擱下筆,眼中的悲傷與愧疚濃郁如實質(zhì)?,F(xiàn)在這種顧念師恩甚至肯為此耽誤前程的孩子太少了,鐘嚴對他的好感自然也愈發(fā)強,一來幾去他們竟有了些忘年交的味道:“那你自己早點回去。年紀輕輕別把自己累壞了?!?/br> 鐘嚴掩上門,實驗室里只剩下周卓然一個人。他在筆記本上寫了幾行,戴上手套開始整理器材,幾分鐘后到更衣室里脫下白大褂和口罩,取出寄存的手機。 他聯(lián)系人不多,除了同事就只有程望一個人。程望在七點鐘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用語一如既往地簡練:“事干完了。什么時候回來?” “剛下班,大概半個小時?!彼焓智昧藘尚凶?。 程望很快回了他:“嗯, 等你做飯?!?/br> 周卓然微微一笑,正想調(diào)侃他幾句??伤€沒來得及把消息從縮略框點開,一個陌生號碼便打了過來。他看著那個號碼,伸手劃開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男人,聲音有著揮之不去的陰冷:“事干得怎么樣了?” “e.g.的核心生產(chǎn)技術(shù)是沈期親自把控,我還沒研究出代替方程式。”周卓然答道,“不過我已經(jīng)研究出質(zhì)子的具體個數(shù),通過實驗驗證可以反推出方式,只是需要時間。” “化學上的事我不懂,你只要告訴我,你的進度就行了。”男人冷冷地說,“十二月之前,能不能給出配方?” “能。” “那就好?!蹦腥丝跉馑坪跷⒂行┧蓜樱俺掏?,他怎么樣?” “他信我。”周卓然的聲音微微有些發(fā)顫,“一定要讓他親自動手嗎?” “一定?!蹦腥苏Z氣和緩了些,內(nèi)蘊的力度卻仍舊決絕,“如果沈期是e.g.的唯一持有人,g.h.就會竭力保護他,而如果我們有了e.g.的配方甚至是改良版配方,就算沈喬還是執(zhí)意支持沈期,他所能動用的資源也不比從前。打蛇打七寸,他不動手,沈期怎么會投鼠忌器?只有程望繼承了專利,他向沈期動手才不會遭到g.h.的報復。你明白嗎,卓然?” “明白?!敝茏咳活D了頓,“我都明白?!?/br> “明白就好?!蹦腥怂坪跏切α诵Γ斑@幾年我讓你做的事你好像越來越不情愿,問的也越來越多。怎么,后悔了?” 周卓然心中一緊。 這幾年有沒有后悔,他自己也說不清。七年前他給出了那把鑰匙,以至于不得不用一個又一個謊言去彌補,一次又一次背叛去贖罪??扇舨皇撬o出了那把鑰匙,他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接近那個閣樓上的少年,程望于他永遠只是一個觸不可及的幻影,而不是同他朝夕相處的戀人。 他這些年做過的孽,沾過的血,都是源于當年的應允??刹辉鴳?,他如今必然一無所有。 “我沒有后悔。”他淡淡地說,“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