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多加利山。

    “這是什么？”

    沈期望著盒子里那塊玻璃碎片，問道。而沈喬的語調(diào)沉靜，細(xì)聽能分辨出淡淡的傷感與無奈：“程先生家里的東西。他在家中有實驗室，為了防止實驗事故他在實驗室外安置了防護罩，采用的是白宮安保所用的技術(shù)。由于程先生還有實驗方面的需要，防護罩內(nèi)側(cè)有一層含有七種惰性元素的涂層，這種高級防彈玻璃五角大樓只特批了七次民用，且只有程先生這次五角大樓特別批示將軍方研制的另一項技術(shù)與之結(jié)合運用。這片玻璃經(jīng)過驗證，成分結(jié)構(gòu)完全符合五角大樓的描述，可以確定是程先生家中事物?！?/br>
    “這又有什么意義？”沈期心怦怦直跳，急迫地問。

    “這塊玻璃沒有涂層的那一面，有很淺的彈痕?！鄙騿坛谅暤溃盎馂?zāi)發(fā)生當(dāng)天，程先生家中并非只有他一個人?！?/br>
    沈期愕然。

    程冀死得突然，只是事發(fā)現(xiàn)場尸體并沒有異樣不安的舉動，現(xiàn)場又發(fā)現(xiàn)了兩人骨灰，他也就自然而然以為是他殉情自殺，打開玻璃罩的行為也被理解為防止實驗室里的含毒化學(xué)氣體外泄。

    他從來沒有想過不是自殺的，另一種可能。

    “據(jù)我所知，那一天并不是非常重要的日子，而且三天后程先生還有一個去耶魯?shù)闹v座，完全看不出他有自殺的打算?！鄙騿躺钌羁戳松蚱谝谎?，“沈期，你有沒有想過，程先生其實是被迫自殺？”

    沈喬雖在問，事實上卻是肯定的口氣。而他話語中的潛臺詞，不言而喻。

    “程叔有個學(xué)生，叫周卓然，我前天剛發(fā)現(xiàn)他是聶立鈞的侄子?！鄙蚱谄D難地說，“他來替聶立鈞搶父親的骨灰，但程叔打開了隔離罩，在里面自殺，周卓然想過用槍轟開隔離罩，沒有成功，是這樣的嗎？”

    “門鎖與庭院都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從程先生的生活習(xí)慣上來講兇手必然是他很親密的人，你說的那個周卓然的確有很大嫌疑。”沈喬說，“如果他是聶立鈞的侄子的話，一切就解釋得通了。這是最接近真相的解釋?！?/br>
    沈期不語，良久他忽然輕微地抬起頭，注視著沈喬帶著暗綠色的深邃眼眸：“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沈喬一愣，旋即解釋道：“程先生死后五角大樓回收了防護罩，喬治·洛克特對這項技術(shù)很感興趣，托關(guān)系從五角大樓要了一塊分解后的碎片。最近這項技術(shù)似乎有了進展，這塊碎片對他也就沒有了意義。我聽說了就讓他送給了我，想著你也許會有興趣?！彼畚参⑽⒁粨P，睫毛有輕輕的顫動，“昨天才送到我手上，我玩了玩，碰到了彈痕，才想到了這些。”

    無懈可擊的解釋，只是難免巧合過分。

    沈期緊緊盯著沈喬的臉，卻終究無法從中找到一絲破綻。他知道，如果沈喬想隱瞞他什么，那他花再大的力氣，也無法看破他的偽裝------說到演戲，他從來不是沈喬的對手。

    他因為程望的事情不知所措，沈喬卻在這個節(jié)點為他揭開塵封的真相，那下一步呢，會不會又有另一個人做出他完全無法想象的，出乎慣性的事，將他強行扳到另一個茫然未知的方位，等待著同樣茫然未知的結(jié)果。

    他不喜歡這種被擺布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他仍然是十八歲那個對前路惶惶未知的少年，他竭盡全力想主宰自己的命運，可那努力不過是徒勞無功。

    “留給我吧?！鄙蚱谡f，眼中隱隱有些疲憊，“時候不早了，回離島去吧?！?/br>
    他拿起盒子進了臥室，沈喬注視著他的背影，眼睫有些黯然地低垂，卻終究一言不發(fā)。

    請相信程望真的是全文智商擔(dān)當(dāng)，演技擔(dān)當(dāng)沈喬表示哪篇文都沒人能和他搶╭(╯^╰)╮

    不造為啥今天感冒加鼻炎中耳炎居然幫我度過了卡文期……靈感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第三十二章 雙戲

    2017年11月18日，九龍。

    周卓然將一個盒子放到聶立鈞面前，淡淡地說：“都在這里了。”

    盒子里是一張便簽和一小袋白色粉末。聶立鈞看了一眼：“能量產(chǎn)嗎？”

    “能?！?/br>
    聶立鈞微微一笑，將盒子推到一邊：“我希望我的工廠可以替我檢測。”他沒再說盒子的事，轉(zhuǎn)而問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br>
    “情緒不錯，昨天剛飛去美國參加同學(xué)會?！敝茏咳恢浪麊柕氖钦l，“沒什么需要擔(dān)心的?！?/br>
    “那就好?！甭櫫⑩x道，語氣情不自禁柔和了幾分。他看著面前緘默的周卓然，忽然問道，“這些天在他面前演戲，很辛苦吧？”

    周卓然一震，望見聶立鈞審視的眼睛，終究還是實話實說：“是?！?/br>
    “呵呵?！甭櫫⑩x似乎有些感慨，“無時無刻不欺騙自己愛的人，的確很辛苦，尤其是暴露的代價決不能接受時。”他忽然定定地望向周卓然，“你后悔過嗎，卓然？”

    他后悔什么？

    后悔留在研究所偷盜e.g.的配方，后悔配合聶立鈞編造謊言離間程望和沈期，后悔九年前拿槍指著自己的恩師，還是后悔在一切一切的最開始，他交出了那把鑰匙？

    如果不是那個最初的謊言，他現(xiàn)在還會不會過著這種提心吊膽，時刻擔(dān)心自己擁有的美好生活頃刻間便會破裂的日子？

    “后悔沒有意義?！彼罱K說，眼中無奈中蘊著遲疑地堅定，“我改變不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