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已經(jīng)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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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素錦沒有睜眼,鼻子卻酸楚難忍。 她一直沒有哭,當(dāng)著外人的面,她沒有掉淚,盡管聽聞消息的時候,心仿佛瞬間就窒息了,她卻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可這會兒,身邊沒有了旁人,沒有了旁人的注目。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而出。 順著眼角,流入發(fā)鬢,流入耳蝸。 她沒有抬手去擦,只是將自己蜷縮在一起,蜷得緊緊的,她抱著自己的肩膀。甚至不能哭出聲,只是默默的流著眼淚。 眼淚濡濕她頭下的枕囊,她幾乎哭的喘不上氣。 父皇死了……自縊而死…… 她最終還是沒能救了自己的父皇,最終只能這樣無力的看他離她而去。 不,她連看都沒能親眼看到,只是聽聞,聽聞他離她而去。 那是她的父,她仰望至今,依賴至今的父啊。 她所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她從方城而來,一路驚險,在京城汲汲營營,籌謀算計,又是為了什么? 她的父……最終還是離開了她,她什么都沒有改變……連父親的命都救不了。 柴素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壓抑的抽泣聲讓偌大的房間都顯得分外的沉悶。 她蜷成一團(tuán),可憐如無助的小貓一般。再也瞧不見她昔日鋒利的爪子。 她在人前,好似從來不會服軟,不會放棄,不知氣餒。 可人后,她卻也是個軟弱需要人保護(hù),需要人安撫的小女子。 她的師父算計她,她所愛的男人昏迷不醒,她的父皇離開她,她的婢女害怕她,她的弟弟們一個在宮中不得見,另一個更是無法體諒她…… 一個人的名字忽而浮現(xiàn)在心頭。 倘若馬文昭此時在京城,倘若他在,他會說什么?他會怎么做? 柴素錦吸了吸鼻子,緩緩睜開了眼,她眼中一片血色。 馬文昭在的話,一定會笑話她吧?笑話她籌謀一場,不過是一場空,誰也沒能救的了? “不,不是!”柴素錦連連搖頭,像是在反駁他的話,“不是一場空!我早該明白,父皇交給我圣旨之時,就已經(jīng)打算好了一切!他一早就決定離開我們!他自縊,全了自己的帝王名聲,更重要的是,為太子翻盤做好準(zhǔn)備!” 馬文昭會說什么?會說她是異想天開? “不是,難怪上次見面的時候,父皇會逼我發(fā)誓,發(fā)誓會竭盡所能保護(hù)太子!他早就計劃好了!”柴素錦抬手抹去臉上的淚,重重的點頭,“是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他最后跟我說的話了!原來是在這兒準(zhǔn)備著!” 柴素錦甩了甩頭,似乎是要甩開心中悲痛欲絕的情緒,亦或是想要甩開頭腦中馬文昭對她的影響。 她擦去臉上濕乎乎的淚痕,被打濕的鬢角卻沒辦法擦干,她此時也顧不得理會,匆忙從胡床上坐起,“父皇既然安排好了一切,并將自己的性命都付出了。那剩下的事情,我必要替他完成,不能叫他白死!” 柴素錦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但頭重腳輕的感覺,叫她站立不穩(wěn),晃晃悠悠,她又跌坐回胡床上。 她只好喚出靈芝仙草,將靈芝仙草上的仙露捧起,灌入口中。 那涼涼帶著馨香的仙露,落入口中,像是為她帶來了勃發(fā)的生機和活力。 她整個人都為之一振,精力似乎立時就回來了。 身上的疲憊之感,也盡數(shù)褪去。 她重新站起,眼目清朗,神清氣爽。有股力量在心中萌動,先前的悲傷沉痛,似乎都化作了讓她重新站起來,重新與她仇敵對抗的力量。 她轉(zhuǎn)身進(jìn)得里間,拿出自己懷中針馕,為趙元甄褪去衣衫,手捏著金針,動作飛快的為他行針。 她眼目專注,手法極準(zhǔn),手腕手指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哪里能瞧出適才她顫抖,站都站不穩(wěn)的樣子來? 她沉穩(wěn)的同適才判若兩人。 若說這都是靈芝仙草的力量,不若說乃是靈芝仙草激發(fā)了潛藏在她心中不甘,不服輸?shù)男膭艃骸?/br> 為趙元甄全身施針,用了約莫有大半個時辰的功夫。 她將金針收起放好之時,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可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趙元甄氣色漸漸恢復(fù),呼吸更沉穩(wěn)有力,便是一切都沒有白費。 沒有白下的功夫。 柴素錦對自己說,她適才一定是中了心魔的鬼,她從方城而來,又在京城所做的一切,怎么可能是沒有意義的呢? 若是沒有這些籌謀和準(zhǔn)備,如今他們只怕都做了虞震德刀下亡魂。哪里還有翻盤的機會? 柴家不僅要將江山拱手讓人,更要血流成河,柴家親眷都成他手中玩物了! 如今他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收復(fù)山河,還有機會將一切扭轉(zhuǎn)。 沒有任何功夫是白白付出的! 柴素錦咬牙對自己點點頭,“先說放棄的人,才是懦夫?!?/br> “誰是懦夫?”床上的人,啞聲問道。 她立時低頭去看,床上的趙元甄緩緩睜開眼來,眼中還有些混沌和虛弱,“嗯?你說誰是懦夫?” “你當(dāng)初說過的話,還作數(shù)么?”柴素錦拉著他的手,在床邊坐了下來。 趙元甄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只目光里流露出專注疼惜,“我對你說過的話,都做數(shù)。你現(xiàn)在說的是哪句?” “就是你會為錦兒,為你的妻報仇的那句,你還能做到么?”柴素錦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容,緩緩問道。 趙元甄低頭,視線落在自己手掌之上。 “你知道,為什么我完全不抵抗,不防備的接了那一掌么?” 柴素錦靜默的看著他,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第一次覺得這張不會哭不會笑的臉,其實并沒有那么的冷漠。 在沒有表情的玉面俊顏之下,是他一顆柔軟體貼,面面俱到的心。 “我欠了他的,欠了他一條命,欠了他撫養(yǎng)的恩情。若不還給他,我心難安。這么多年來,他叫我做什么我都聽。你離開我去的時候,我只覺生無可戀,什么駙馬,什么大仇。人是靠著愛活下來的,不是靠著恨。我當(dāng)時就不想再報仇了,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壁w元甄指了指遠(yuǎn)處桌上的杯子。 柴素錦連忙起身,為他倒水。并在清水之中摻入了一點點的靈芝仙露,又來到床邊,喂他喝下。 趙元甄倚靠著床頭,坐的更直了些,“是不是有錦兒在身邊,就連普普通通的茶水都會變得更加甘甜味美?” 柴素錦接過喝空了的杯子,“別打岔,繼續(xù)說?!?/br> “是他逼我,說我的命乃是他的,他不叫我死,我便連死的資格都沒有?!壁w元甄嘆了口氣,“所以我沒有隨你而去,不但茍且活下來,且還遵從他的安排,在圣上面前表忠心,更有了后來……后來要娶楚國公主的事。錦兒,這一切都并非我所愿?!?/br> 柴素錦點點頭,“我相信你?!?/br> “昨日那一掌,他用了全力,哪怕他看到我擋在你面前,也并未收回力道。我就知道,甚至在他眼里也看到,他是想我死的。”趙元甄低頭說道。 他聲音有些輕,不知藏匿了多少的情緒在話音之中。 柴素錦握住他的手,用自己溫?zé)岬氖终迫嘏摹?/br> 他似乎想笑笑,表示自己沒事,可玉面之上,只有一片平靜,“不用安慰我,雖然有傷心失落,但這樣很好。接住他一掌之后,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能撐著自己,待你離開金匱閣,能撐著看你坐上馬車離開,我以為就是自己的極限了。但上天又叫我活了過來!” 趙元甄抬眼看著柴素錦,目光灼灼有光亮,“如今活過來的我,命乃是我自己的!我不再虧欠他,他給我的命,他已經(jīng)奪去了!” 柴素錦緩緩點頭,嘴角溢出笑容來,“甄哥,看到你這樣,真好?!?/br> “謝謝你?!壁w元甄忽而捧著她的臉,動情說道。 柴素錦一愣,“謝我什么?” “謝謝你回來,謝謝你沒有放棄尋找真相,謝謝你……若不是你回來,我也許不知不覺就會墮落,徹底淪為和叔叔一樣的人,在仇恨和權(quán)利中迷失自己。若不是你回來,我沒有機會再看清楚自己的心,也沒有勇氣追尋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好。若不是你回來,昨日那一掌,我必然已經(jīng)死了?!彼鸨蛔?,看了看自己被蓋在被子底下光溜溜的身體,“只是這針眼兒如此之多,什么時候能恢復(fù)?” 柴素錦垂眸,眼眶有些熱,她輕哼一聲,“這針眼兒要在你身上留上一輩子!永遠(yuǎn)不能消退!” 趙元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抱得緊緊的,他的下巴擱在她肩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嗅著她身上的芬芳,“真好,這樣真好,就留上一輩子吧,一輩子都不要消去……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柴素錦遲疑片刻,終于伸手,緩緩回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