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吳倩怡在邊上站了起來輕聲道:“才剛從家里出來,爹爹也并未說什么?!?/br> 意思就是,應(yīng)當是沒什么大事,否則的話,吳順總該能收到些消息的。 顧夫人眉間的憂慮收了許多,對著顧傳玠點點頭:“那既然叫你去,你便出去瞧瞧,看看時辰,你爹爹也該下衙回來了?!?/br> 這些天兒子一直都因為外頭的議論而躲在家里,估計也出不了什么事,顧夫人松了口氣。 等到顧傳玠出去了,她便微笑著和善的讓吳倩怡坐下,親自過問吳倩怡的身子,又說:“聽說侯爺已經(jīng)請了胡太醫(yī)為你調(diào)理身子,胡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本來也沒有我們置喙的地方,但是我們阿玠這兩年出去游學,倒是也認識了幾個不錯的大夫,等到再過陣子,讓他帶過去給你瞧瞧。” 未來婆母的關(guān)心自然是要收下的,吳倩怡帶著無懈可擊的笑意點頭謝過,跟顧夫人聊得分外投機。 吳倩怡有意放低身段,顧夫人也知道收斂脾氣,這次會面倒是賓主盡歡,顧夫人格外的開心,開口讓吳倩怡千萬留下來用飯,還要打發(fā)顧傳玠親自往恭順侯府去一趟請恭順侯也過來。 等到開口才發(fā)現(xiàn)顧傳玠還未回來,她皺了皺眉頭,示意底下的人出去看看怎么顧傳玠還沒動靜。 可是還沒等到她的人出去,外頭的人就先進來了,一進來就趴在了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夫人,公子被刑部衙門的人帶走了!” 什么?! 顧夫人如遭雷劈,愣在當場。 這個時候,還是吳倩怡反應(yīng)更快,她皺起眉頭,顧不得這是在顧家,看了連翹一眼,連翹便會意的問:“到底怎么回事?問清楚了沒有?公子是犯了什么罪過,竟然要刑部衙門來抓人?!” 刑部大牢可不是那么好進的,跟大理寺那邊一樣,除非是犯了大錯才能驚動他們的人。 可是思來想去,顧傳玠能犯下什么大錯? 吳倩怡身體虛弱,聽見說是刑部來的是侍郎而且已經(jīng)將人帶走了,暫時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不由得驚天動地的咳嗽了一陣,險些連站也站不穩(wěn)。 顧夫人心亂如麻,吳倩怡這么一折騰更是讓她快要吐血,可是她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就更不敢得罪吳倩怡了,急忙好聲好氣的安撫住了她的情緒,才讓人趕緊去戶部等著顧明章回來。 可是顧夫人卻從傍晚一直等到晚上,也沒能等到顧明章回來。 她不知道兒子究竟犯得是什么事,丈夫又沒有音訊,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等到吳家來人接吳倩怡,便更是覺得六神無主,險些跌了一跤。 吳倩怡握了握她的手,虛弱的安慰她:“伯母先別著急,等我回去,讓父親去打聽打聽,總不會有什么大事的?!?/br> 是了,現(xiàn)在兒子是吳家未來的女婿,吳順總要幫忙的,顧夫人泫然欲泣:“好孩子,多謝你了。” 吳倩怡搖頭,一回了家便迫不及待的追去問吳順:“爹!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顧公子被刑部的人叫走了?他出了什么事?” 吳順正跟幕僚們商議事情,見女兒過來,立即站起來蹙眉:“胡鬧,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過來了?” 他的書房向來是不許隨意出入的,就算是女兒也不例外,幕僚們有些尷尬的站起來退避,吳順便干脆把他們打發(fā)走了,自己咳嗽了兩聲看向她:“你來了也正好,我正想告訴你,顧傳玠此人……志大才疏,心胸狹窄,不是良配,父親想給你退親?!?/br> 什么?! 吳倩怡險些暈厥過去,完全沒有想到吳順叫她回來一開口就說的是這樣的話。 她瞪大眼睛據(jù)理力爭:“父親這是什么意思?答應(yīng)了人家不到一月,就說要退親,這是把我當成了什么?把顧家又當成了什么?” 她敏銳的察覺到了顧傳玠應(yīng)當是出了不小的事,上前拉住吳順的胳膊央求他:“父親,顧公子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說句明話啊。” 第296章 反轉(zhuǎn)(毗藍萬賞加更~~~) 吳順哼了一聲,提起顧傳玠沒什么好語氣:“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br> 他一開始還以為顧傳玠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徒有其表的年輕人,那女兒既然又喜歡,成全她也沒什么關(guān)系,畢竟就算是顧家再是個空架子,他也能扶的起來。 可是沒想到顧傳玠除了是個沒什么擔當?shù)娜酥?,竟然還膽大包天。 這就叫人不能容忍了。 他見女兒泫然欲泣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嘆了口氣就搖頭:“你別再說了,為了你好,這樣的人不能碰,等過些時候,爹爹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一定比這姓顧的好!” 哪怕是不成親,只養(yǎng)些面首也是可以的。 反正他只有這一個女兒,也養(yǎng)的起,只要她開心就行了。 總好過跟著一個野心如此之大卻又偏偏沒有匹配野心的能力的男人,以后要被這男的牽連。 吳順難得有如此義正言辭的拒絕女兒要求的時候,吳倩怡呆住了,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堅定,不由得也不哭了,怔怔的問他:“到底是什么事,難道連我也不能說嗎?你總得讓我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值得您悔婚?。 ?/br> 分明在前些天的時候,吳順對顧家的態(tài)度還是很和緩的,到底是什么事? 吳順長出了一口氣,見女兒實在是有些堅持不住了,不愿意再惹她傷心,便抽出一封奏折扔給她:“你自己瞧瞧吧,今天早上,都察院御史王舒上的奏折,里頭參奏的就是顧明章教子無方,縱容兒子陷害忠良,誅鋤異己,狼子野心,罪大惡極!” 吳倩怡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封奏折簡直是奔著要人命去的,用詞極端嚴重。 可是顧家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被一個御史這么玩兒命的參奏?她急忙翻開看了起來,只看了一遍,她就覺得脊背有些發(fā)麻,抿了抿唇遲疑的搖頭:“不會的,顧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吳順哼了一聲:“給他送信的親信就在王舒家里,再說,是真是假,刑部會查出個真假來的?!?/br> 吳倩怡又搖頭,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發(fā)泄憤怒:“可是,就算是真的這么做了,那也是因為朱元欺人太甚了??!要不是她咄咄逼人這么欺負顧公子,顧公子又怎么會動這樣的心思去陷害付清?!” 歸根究底還是朱元的錯! 這個人簡直是陰魂不散,什么壞事都有她的影子。 她就該去死! 吳倩怡呼吸困難,雙手捂著胸口往下倒。 吳順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將女兒給扶住,見她臉色蒼白嘴唇青紫,不由得慌了,急忙揚聲讓人去找太醫(yī)來。 連翹都嚇哭了,伸手捂著嘴險些叫出聲來,急忙點頭出去叫人去拿名帖請?zhí)t(yī)。 吳順自己抱起女兒來,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趕。 吳倩怡卻不肯看病,在床上痛哭出聲,翻身向里不肯再看吳順一眼。 這個女兒來之不易,自小就是這樣的身體,吳順為了她簡直用盡了心血,才能把她養(yǎng)到這么大,一直都是當作珍寶捧在手心里,生怕她有什么不好。 現(xiàn)在看她這么痛苦,自己也很不是滋味,眼睛有些泛酸的拔高了聲音:“阿怡,你別胡鬧了!這個男人能夠?qū)η拔椿槠奕绱粟s盡殺絕,就說明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以后如何能夠好好對待你?但凡是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他一定會把你棄如弊履,為了這么一個男人,你何苦呢?!” 吳倩怡卻不肯聽,嗚嗚咽咽的只是哭,等到后來,甚至嘔出一口血來。 連翹也跟著忍不住哭了。 吳順右眼皮猛地跳了跳,立即上前摁住了女兒,讓人先拿了之前太醫(yī)開的保命的藥丸來,強行化開讓女兒喝了,才痛心疾首的搖頭:“父親養(yǎng)你疼你,你就這樣回報父親?” 吳倩怡哭的面無人色:“父親!我自小到大身體不好,別人能玩的我不能,別人能要的我沒有,我這么多年想要的也就是顧傳玠而已!要是沒有他,我也不要活了!” 她哭的厲害,掩面間眼淚從指縫間溢出:“我也知道父親不會害我,你說他是個趕盡殺絕的人,說他薄情寡義,這或許都是真的,可是我跟朱元不同?。 ?/br> 她跟朱元怎么可能一樣呢?! 朱元是個為了一個死鬼母親就要殺了自己親生父親的人,是被宗族除名的棄子,是名聲喪盡的人,誰敢跟她沾染上? 可是自己卻不同,自己可是圣上太后親封的郡主,母親是為國犧牲的長公主,父親是名聲赫赫的恭順侯,她從小就被當成掌上明珠一樣的養(yǎng)大,她永遠不可能會淪落到朱元這一步成為棄子的。 她說的理直氣壯:“就算是他真的只是為了我的身份地位來的又怎么樣?有父親在,我就永遠是他們要巴結(jié)討好的對象?。∥矣肋h都不會淪落到被拋棄的那一天的!” 吳順有些悲哀的看著自己女兒,一時竟然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他想告訴女兒,他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顧傳玠絕對只是利用她,而這世上沒有永遠能夠站在巔峰的人,哪怕是他,也有自己的弱點,也有不可見人的一面。 盛閣老不一樣也倒了嗎?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要是有一天,他倒霉了,顧傳玠怎么可能會善待他的女兒? 吳家鬧的天翻地覆的同時,朱元也終于擺脫了阿朵的糾纏,上了馬車回了自己的地方,跟蘇付氏打了招呼,便問尹吉川:“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尹吉川笑了笑:“姑娘放心吧,都按照您的吩咐去辦了,那個季晨是個靠得住的,王大人也果真是嫉惡如仇……更重要的是,王大人當年曾經(jīng)在浙江當巡城御史,跟付大人是莫逆之交,聽說有人給倭寇出賣消息陷害付大人,當即便二話不說的連夜問清楚了情況,寫了奏折告上了朝廷,這回那個姓顧的,沒有那么好運了?!?/br> 是,顧傳玠永遠都不懂,擁有只是一時走運,失去才是人生常態(tài)。 他從來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得失。 第297章 丟棄 蘇付氏倒了杯茶遞過來給她,見她神情有些疲倦,就忍不住有些心疼:“怎么弄成這樣回來?是那邊的事情進展得不順利嗎?” 明明都要離開京城了,卻被顧家和吳家給中途橫插了一杠,給弄來了這么一個難題,真是令人煩躁。 蘇付氏摸了摸朱元的頭發(fā),嘆了一聲氣很難過:“也不知道顧家圖什么?!?/br> 真的,真不知道顧家到底在圖什么,本來就一直是顧家在找事,找事的人竟然還有臉嫌棄自己的獵物不夠聽話沒有引頸就戮,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偏偏要鬧成現(xiàn)在這樣。 朱元搖搖頭,她并不覺得這些是麻煩。 反正早晚都要解決的。 她清楚顧傳玠這個人的秉性。 你過的好了,他就會覺得你不該過的那么好,你過的不好了,他也要再踩你一腳覺得你該過的更糟。 既然早來晚來都是來,那么麻煩還是早點來比較好,在她現(xiàn)在還能有絕對的優(yōu)勢解決問題的時候,當然是最好的時候。 因此她笑著安慰姨母,又問她:“先兒呢?” 提起朱景先,蘇付氏臉上便有了笑意:“正跟文峰一塊兒讀書呢?!?/br> 朱元有些詫異:“文峰還讀過書嗎?” 拐子心狠手辣甚至都要把文峰賣給桐鄉(xiāng)樓了,這樣的人,他會有那個好心讓文峰讀書識字嗎? 蘇付氏也覺得驚奇:“是啊,連陳家的人也覺得奇怪,說這個孩子懂的東西甚至比先兒還要多,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來的?!?/br> 朱元皺起眉頭。 有些地方要供出一個讀書人,甚至要傾盡全村甚至全族的力量。 一個小孩子,又被拐子拐走了,聽他的意思是不記得家里的情形,甚至不知道自己跟小棗是不是親兄妹,那么…… 這個孩子的身世有些問題。 她頓了頓,盯著杯子里的茶水出神。 顧傳玠好端端的挑這兩個孩子出來,是真的因為上一世她差點兒也被拐這兩孩子拐走的拐子給拐走嗎? 還是說,有其他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