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節(jié)
那雙靴子是黑色的,好像沒什么特別。 不過這個時候,怎么會有這樣的靴子出現(xiàn)在這里? 齊三老爺這么想著,有些茫然的抬頭往上看,一眼看見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他一下子嚇蒙了,以至于他臉上不自覺的出現(xiàn)了跟剛才的老劉一樣的驚懼的表情,驚嚇過度以至于不能開口說話。 而剛才被踹倒在地的老劉已經(jīng)連話也不會說,躺在地上開始打起抖來。 怎么了?難不成真的見鬼了?李御史不滿的站了起來,覺得有些不對勁,喊了一聲:“齊三!你怎么回事?!” 齊三老爺說不出話來,他終于明白了,人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真的是會失語的。 見叫不動他,李御史和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一瞬,他們都知道事情不對了。 但是不對勁啊。 這里守著不少高手-----有些是他們自己請來的護院,還有一些是之前徐二少爺給他們留的人,順便報信聯(lián)絡(luò)的。 這么多人守著這個院子,還能出什么差錯,難不成是真的見鬼了不成? 李御史再次揚聲喊了一聲,而后就開始叫人。 但是任憑他怎么叫,他最信任的那個護衛(wèi)始終沒有發(fā)出聲音。 直到齊三老爺面色慘白轉(zhuǎn)過身來,一直被齊三老爺擋著的一張臉才從窗戶外頭猛地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方良站在窗戶跟前,氣定神閑的看著眾人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慢慢的欣賞這些人各異的表情,微笑著道:“諸位大人好?。 ?/br>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同時他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剛才老劉跟齊三老爺會是那個表情。 錦衣衛(wèi)!竟然是錦衣衛(wèi)來了! 來的竟然還是一直跟著衛(wèi)敏齋的方良! 這張臉是多少當官的人的噩夢?。?/br> 現(xiàn)在他們竟然被這只豺狼給盯上了! 李御史腦子里轟然如同炸響了一朵煙花,整個人一瞬間根本聽不見方良在說什么了,只看見方良的嘴唇在上下蠕動。 他后退了兩步,踉蹌著做到了椅子里,面色煞白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 怎么回事,方良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怎么可能會是巧合? 錦衣衛(wèi)這些殺神,他們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他們知道了多少? 這些問題交替著出現(xiàn)在李御史的腦海里,他一時之間竟然覺得渾身上下都如同是被冰封住了一般。 怎么會這樣! 方良嘖了一聲,看著這屋子里眾人神情各異的表現(xiàn),微笑著問:“諸位大人,不知道王公子如今身在何處?。俊?/br> 他說著,做個手勢:“不知道是要我親自去搜,還是大人們主動些,把人給弄出來,我們大家也彼此方便?!?/br> 李御史最后一絲幻想也沒有了。 他神情慘淡,雖然平時腦子活絡(luò),但是到了這個時候,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看著面前的人,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么。 方良的目光就看在齊三老爺身上,輕聲問:“三老爺,您外甥在哪兒呢?這屋子不大,我們也懶得多費事了,您說一聲,我們也省事,大家都方便,您說是不是?” 齊三老爺能說什么? 他說不出話來! 錦衣衛(wèi)會來這里,就說明事情已經(jīng)暴露了。 至少他們挾持了王奇的事情就暴露了。 但是王太傅怎么敢呢?。?/br> 他怎么敢驚動錦衣衛(wèi)? 他不怕魚死網(wǎng)破嗎!? 這也是李御史的疑問。 不過他們很快就沒有疑問了,因為方良已經(jīng)皺著眉頭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就道:“就因為政見不同,諸位大人竟然就學(xué)起了強盜行徑,擄掠首輔大人的孫子,加以禁錮威脅,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免不了要請諸位大人往鎮(zhèn)撫司走一趟,交代交代這些事了,諸位大人,請吧!” 鎮(zhèn)撫司! 詔獄! 大家都眼前一黑。 李御史終于面色發(fā)白的出聲:“方大人!你有什么證據(jù)……” 他的話音未落,幾個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手里拎著已經(jīng)昏迷的王奇進來,李御史后半截話就吞進了喉嚨里,進不進出不出的,一時之間組織不好語言。 過了許久,他才揚聲喊:“我要見首輔大人!這件事是個誤會!” 他就不信王太傅是真的瘋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牽扯進錦衣衛(wèi)意味著什么?! 方良不為所動,對著身邊的錦衣衛(wèi)點了點頭,那些錦衣衛(wèi)就上前開始綁人。 李御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見齊三老爺都已經(jīng)嚇癱過去了,急忙道:“我們有話要說,首輔大人他……” 方良面色都沒變一變,他的親信就眼疾手快的把李御史的嘴給堵住了。 李御史頓時怔住。 這些人是早有預(yù)料。 方良甚至可能知道王太傅的秘密!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渾身上下一片冰涼,整個人都不會動彈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就完了!一切就都完了!他睜大眼睛看著方良。 第1212章 回來 方良好整以暇的看著這些人,就在半個時辰之前,這些人還洋洋得意,坐在一起聚集著商量該怎么去要挾當朝首輔,對當朝首輔一口一個老匹夫的叫著,仿佛春風(fēng)得意,無所顧忌,可現(xiàn)在,卻都成了陰溝里的老鼠,縮頭縮腦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人生有時候真的就是如此奇妙,他微微笑了笑,而后瞬間沉下了臉來,怒道:“帶走!” 李御史掙扎著,總算是反應(yīng)過來了,一時竟然甩開了拉著他的那個錦衣衛(wèi),見方良半點不著急的看著自己,不知道為什么,他忍著驚懼問了一句蠢話:“你們憑什么抓我?!” 方良果然覺得好笑,大聲笑起來:“憑什么?就憑你居心不良,以官身犯禁,竟然敢意圖要挾當朝首輔!走!” 他不想再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了,李御史的嘴巴立即就被再次堵住了,這一次無論他怎么掙扎,都拿背后寬肩窄腰的錦衣衛(wèi)毫無辦法,那個錦衣衛(wèi)提留著他,如同是老鷹抓著一只小雞仔,輕輕松松,毫不費力。 方良吩咐自己的心腹把人先帶回鎮(zhèn)撫司,決不許任何人探視,也不許走漏任何消息,自己理了理衣裳,帶著人去了一趟首輔府。 因為那些該抓的人都已經(jīng)抓到了,剩下的暗哨已經(jīng)不足為懼,方良并沒有刻意低調(diào),錦衣衛(wèi)深夜敲開了首輔府里的大門。 王太傅彼時正被三夫人那邊的事鬧得有些鬧心-----三夫人知道了兒子被綁走的消息,急的暈過去了,要命的是,三夫人自己醒過來之后打發(fā)了丫頭婆子,萬念俱灰之下竟然服了毒藥,若不是丫頭覺得不對發(fā)現(xiàn)的及時,現(xiàn)在三夫人怕是已經(jīng)去了。 這總歸不是什么好事,家里接連出事,若是三夫人死了,王家就更難了,而且老三在外頭做官,一回來若是知道兒子下落不明,妻子死了,那又該怎么想? 王老太太也再也撐不住,倒下去了。 二夫人忙前忙后,簡直腳打后腦勺,二老爺也是在府里忙個不住,請大夫通知姻親,還要約束府中上下,覺得自己可能短短一時間都累瘦了一圈。 好在這么一陣忙碌過后,三夫人總算是被太醫(yī)從閻王殿里搶回了一條命,老太太這邊經(jīng)過大夫診治,也清醒過來。 王太傅這才松了口氣,握住老妻的手,語氣沉沉的道:“都是我對不住你。” 如果當初不是他沉迷官場,不顧家里的事,也不會把一個家弄成這樣。 孩子們都養(yǎng)成了什么樣,這都是他的過錯。 王老太太老淚縱橫,猛地咳嗽了幾聲,面色潮紅的搖頭:“罷了,怪不得您,要怪,也要怪老大自己不爭氣,是他惹出的這些禍事,當初我早就該狠下心來,若是我早些能下定決心,如今也不至于鬧得家無寧日了……” 不過人風(fēng)光的時候哪里會想到會有落魄的時候呢? 條件允許的時候,總是希望把能給的都給孩子。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就聽見二老爺急急忙忙的闖進來:“父親,錦衣衛(wèi)來了!” 錦衣衛(wèi)深夜過來,把全家上下都嚇得不輕。 二老爺當場都差點嚇暈了。 畢竟誰都知道錦衣衛(wèi)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他們來家里,除了破家就是滅門,反沒什么好事兒。 雖然家里親爹當著首輔,但是二老爺也禁不住這等驚嚇啊,再說本來他就發(fā)現(xiàn)今年家中事情好像特別多。 見二兒子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王太傅忍不住皺眉呵斥道:“你慌什么?!來的是誰?” 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了。 果然,二老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是方大人!” 方良來了,王太傅看了妻子一眼,低聲嘆了口氣:“我出去看看是有什么消息,你先……” 王老太太卻強撐著支起了身子來搖了搖頭,很堅定的道:“不,我跟您一同出去,今天不管到底是個什么結(jié)果,我們都要給老三和老三家的一個交代,我撐得住。” 既然王老太太都把話說到這里了,王太傅也沒再阻攔,點了點頭,等著王老太太更衣完畢,就跟王老太太一道出去花廳里頭。 都到這個年紀了,又是長輩,無所謂什么顧忌了,見王老太太也一道出來,方良也不怎么意外,上前拱了拱手行禮。 王太傅讓他起來,帶著些疲倦問他:“怎么樣?” 之前說是名單都已經(jīng)拿到了,但是人到底怎么樣,他們大家誰都不能保證活著或是完好無缺,所以王太傅仍舊十分著急。 王老太太也是同樣如此。 好在方良也不是那種喜歡故弄玄虛的人,他見王老太太和王太傅都是一臉倦容,就笑著道:“卑職來此,就是為了給首輔大人報喜的,貴府的公子已經(jīng)找到了,雖然受了些驚嚇,但是別的卻并無大礙,怕您二位擔(dān)心,因此我就先把貴府公子送了回來……” 王老太太已經(jīng)聽不見后頭他說了什么了,只聽見那一句沒事,整個人就終于放下了心頭大石,只覺得耳朵旁嗡嗡嗡的響,過了許久,她才反應(yīng)過來,聽見王太傅說:“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多謝你們了,不知道阿奇現(xiàn)在在哪里?” 方良就道:“才剛已經(jīng)交給貴府的管家了,他昏睡著,身上的衣裳這陣子也沒換過,恐怕是您手底下的人帶去漱洗了,這樣也不至于驚嚇著您二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