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作者:妄鴉) 第5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大明崇禎最后的忠臣、穿越女主的小丫鬟、那個可愛室友背地里居然!、和前男友穿到七零、撿到小夫君、暗火纏頸、眉飛色舞(ABO NP文)、狗尾巴、[歷史同人] 瑪麗蘇和三國和金手指、[綜漫] 黑粉潛入立海大網(wǎng)球部后
雖說他這么解釋了,但原晴之卻仍舊覺得不大對。 只是程月華是長輩,當下話題既然結(jié)束,她不好再提,只能道:“我明白您的意思,程前輩。戲是戲,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我不會將戲當真的。” 就像第一部戲時,旁觀虞夢驚被分尸那幕。要是放到現(xiàn)實,原晴之早就跑得沒影了,也就因為是戲,才能處變不驚,繼續(xù)演下去。 “唉,你心里有分寸就好?!?/br> 見他們后續(xù)還要繼續(xù)忙,原晴之主動走出后臺,抬眸望著碧藍天空。 看今天這艷陽高照的天氣,很難想象后天的戲祭大典會落下暴雨。 她伸了個懶腰,頗感閑適。 因為怕時間來不及,所以今天一大早《詭宅》就開臺演出,中途整體還算順利,導(dǎo)致演完時間才剛過中午,整個下午和晚上都空了出來,時間沒有昨天那么趕。 “所以,現(xiàn)在是回酒店去睡覺呢,還是在青城古街溜達一下呢?”原晴之陷入思考。 仿佛聽到她的心聲一般,吃完慶功宴的賈文宇換回那套飛魚服工作裝,手里抱著幾份文件夾,恰好朝這邊走來??匆娝?,連忙招呼道:“原小姐!” “你要去哪呀,小賈?”原晴之好奇。 “監(jiān)正那邊發(fā)現(xiàn)了薛家老宅的舊址,我們打算會著戴姐一起去現(xiàn)場瞧瞧,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關(guān)于現(xiàn)實和戲曲融合的多余線索。原小姐有沒有時間,要不要一起?” “好啊?!狈凑酉聛硪矝]事,原晴之欣然同意。 她跟著賈文宇一起上了停在青城古街外的商務(wù)車,戴茜早早地已經(jīng)坐在里面,看見她來,一邊招呼著,順手從懷里掏出個東西。 “晴meimei,方才出戲太匆忙,這個都忘了還給你。這是meimei家長輩留下來的東西嗎?” “是的,是我mama留下來的遺物?!痹缰舆^玲瓏骰子,將它珍稀地纏繞在手腕上:“可惜我從小就沒見過她,家里人對她也知悉甚少?!?/br> “的確,連戲曲界都不曾聽聞過關(guān)于柳大宗師夫人的消息,只知道大宗師有一位百般疼愛的掌上明珠?!碧岬竭@個,戴茜不免感慨:“但宗師一定很愛令夫人,否則不會讓meimei隨母姓。這樣時時刻刻念到自己女兒的名字,都會想起自己的故去的愛人?!?/br> “嗯,林媽也是這么說的??上б驗槟菆龃蠡穑彝浟颂嗍?,再加上家里人也受了嚴重?zé)齻瑳]有停留多久,便一個個撒手而去……” 同為戲曲界人,對那樁慘案,戴茜同樣略有耳聞。 以柳問青的地位,留下來的財富相當可觀,不至于讓原晴之這些年過得如此普通。只是當年梨園一場大火,燒毀了太多古玩字畫,留下的現(xiàn)金則全部拿去給園里的伙計們治病補貼,對燒傷病人來說,在重癥監(jiān)護室一天消耗的錢都是天價,更別說后續(xù)下葬安撫費用。 這么零零散散用下來,沒倒欠都算好了。 “meimei真不容易啊?!?/br> “沒事的戴姐,都過去了。我不也好好長這么大了嗎。” 原晴之不擅長應(yīng)付這種沉重的氛圍,于是開始海豹拍手轉(zhuǎn)移話題。 戴茜知道她不想多聊,于是十分配合。 等抵達目的地時,車內(nèi)氛圍已經(jīng)完全被扭轉(zhuǎn)過來,兩個人說說笑笑,手挽手走下車。 賈文宇:“總感覺女性們熟絡(luò)起來的契機十分奇妙呢?!?/br> “我和晴meimei一見如故,在戲里是姐妹,戲外也得是。唉,說起來,雖然時間只過去幾天,但在戲內(nèi)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稍微有點想女兒了?!?/br> “戴姐竟然有小孩了?”原晴之瞳孔地震:“您看起來這么年輕,完全看不出來??!” “是啊,我女兒都十三歲了。可惜我常年到處巡演,能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也不多……” 一邊聊著,眾人繞開司天監(jiān)設(shè)立的黃色封鎖線,走到內(nèi)里。 晏孤塵正站在老宅空地面前,指揮各個人員進行勘察工作。 和數(shù)百年后,面目全非的慶國遺址不同,薛家古宅在時間線上會更靠近現(xiàn)代一些,所以看起來落敗得沒有那么明顯,至少還能看得出房屋的雛形。 站在這棟長滿雜草和爬山虎的詭宅面前,戴茜臉上出現(xiàn)恍惚。 親身來到遺址面前和入戲的觀看截然不同,那種虛幻戲曲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時空的錯位感愈發(fā)強烈。特別是對她這種在戲里待了這么久的人來說,感受更加直觀。 “還是能看出這里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場大火,不過怎么說也有近百年了吧?!?/br> 房屋檢測人員熟練地拿著小刀,刮落房屋外墻,將內(nèi)里燒焦的黑色炭痕指給他們看。 “嗯,這點也和戲本切合上了?!标坦聣m剛確定完這條消息,回頭就看見他們:“你們終于來了。走吧,剛才地質(zhì)人員已經(jīng)將古宅地下室清理完畢。” 于是他們?nèi)齻€便跟著他一起,手上拿著手電筒,走進了這棟本該存在于戲里的老宅。 雪白的手電映射到大廳頂端的水晶吊燈,即便有著厚厚的灰塵,仍舊反射出耀眼光芒。地毯更是臟到不可想象,那些曾經(jīng)被薛二少吹噓的手工編織,連花紋都被臟污覆蓋,漆黑的家具到處布滿蜘蛛網(wǎng)。吊鐘早已失去動力源,靜謐沉睡在原地。長長的餐桌上,還擺放著當時最新潮的銀質(zhì)餐具,像是主人家剛剛離開,宴會舉辦沒過多久。時間在這里被封印,失去了意義。 “真是不敢想象,戲里的場景有朝一日會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實?!?/br> “是啊,可惜慶國遺址毀壞太嚴重了,不然那個只會更震撼。反而是這棟老宅大體完全保留了下來,里面當時夜宴擺放的東西都還在,看起來怪震撼的,這種年頭的古建,就算在現(xiàn)實也不多?!?/br> 時間是最好的魔法師,走在大廳戴茜和原晴之都一臉熟悉又陌生。 明明幾個小時前她們還在薛家古宅里,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喜宴,如今看到面前的滄桑巨變,唏噓物是人非。 很快,他們來到了地下室面前。 “小心,這里的樓梯早就被燒毀了,梯子是剛才勘測人員臨時搭建的。” 等雙腳踩到地面,原晴之抬眸望去。 原本寬敞的地下室已然全部漆黑一片,光打到的地方全是黑糊糊的顏色。 “這里我們早就下來看過?!标坦聣m伸手將戴茜拉下:“圣泉和夜紅神龕都消失了,和圣泉神宮的遺址一樣,只留下一個深坑,里面什么也沒有?!?/br> “先過去看看吧,興許能發(fā)現(xiàn)什么遺漏呢?” 原晴之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看那個坑,而是獨自踱步,憑著記憶,走到宗祠面前。 在戲內(nèi)那會,薛家宗祠就只剩下斷壁殘垣。被燒完之后更加嚴重,連斷壁殘垣都沒了,只有一截被煙熏黑的石碑孤零零矗立在原地。 確定完這里什么也沒有后,她準備轉(zhuǎn)身離開,忽然瞥見什么。 直直愣了幾秒后,原晴之舉著手電筒蹲下,手指順著光源緩緩下滑。 ——石碑底部,赫然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它身邊,還靠著一個小小的不高興。 僅從這兩張簡筆畫的筆觸就能看出,作畫者顯然只是隨興而為。因為就算是學(xué)齡前兒童,經(jīng)過訓(xùn)練后都能畫得更好,而不是將本該彎曲的弧度畫得如此張狂傲慢,沒有停在它們應(yīng)停的位置。 但偏偏畫畫那人又用了力,所以即便是用指尖勾勒,也得到了不亞于刻刀作畫的深刻效果?;蛟S正是如此,才要這兩張小畫得以留存下來,得以跨越現(xiàn)實和戲曲的屏障,呈現(xiàn)在她這個戲外人的眼前。 ‘這個是我,那個是你?!?/br> ‘為什么不高興的臉是我?’ ‘因為你總是一副看起來憂慮重重的樣子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不高興的。明明都待在本座身邊了,還需要考慮這么多嗎?’ 那個人看似隨意地說著,眼角眉梢?guī)е形赐嗜サ纳倌暌鈿?,卻要另一顆心猛地驚顫。 撫摸著碑文凹陷的痕跡,原晴之垂下眼眸,心中百味雜陳。 因為被人一言道破了她一直以來為入戲戴上的重重面具,以至于當時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說這話時,紅衣青年散漫懶倦,實則相當認真的神態(tài)。 直到今天,原晴之才終于意識到。 原來早在那深不見底,到處布滿喧囂火光的地下室之前,自己就曾切切實實觸及到了一位傲慢神明包裹在華美外殼下,用嶙峋白骨百般藏匿,忍不住片刻袒露的真心。 第47章 這樣的情緒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對一個優(yōu)秀的戲曲演員來說, 從戲曲中抽離情緒也是很重要的必修課之一。原晴之靜靜地看了那兩個刻在石碑上的表情一會,然后便站起身,找借口從地下室離開。 “原姐這是怎么了?”遲鈍如賈文宇也看出了不對。 “可能是有心事吧。”戴茜早在先前就發(fā)現(xiàn)了原晴之的異常。 她攔住賈文宇:“別過去, 讓meimei自己靜一靜?!?/br> “身為戲曲演員,這是必經(jīng)的一遭。meimei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身負天生戲骨, 注定了能體會到比常人更多、更深刻的情感。唉, 難怪meimei的家里人不讓她進入戲曲界, 這樣絕頂?shù)奶熨x, 稍稍用不好, 就是雙刃劍。” 別說原晴之了,就算是戴茜這種經(jīng)驗豐富的老戲骨,在出戲《詭宅》后,仍舊很難一下子將自己從情感的沼澤里抽出。在回到這棟本不該存在于現(xiàn)實的薛家古宅后, 她眼前還時不時閃回夜宴時的景象, 接天連地的滔天大火, 火中矗立的夜紅神龕。 戴茜都如此, 更何況親身經(jīng)歷過的原晴之呢? 雖然并未翻看過更新后的戲本,但女性超強的第六感要她隱隱約約能想到,應(yīng)該是有什么東西, 甚至可能是某個人, 讓原meimei變得如此反常。畢竟戴茜和元項明合作過好幾次, 每次都能聽他提起自家那個性格活潑,身負天生戲骨的天才師妹。 “這種事情, 得自己調(diào)理?!?/br> 戴茜感慨:“不過meimei性情堅韌, 我在她這個歲數(shù)時還懵懵懂懂,她就已經(jīng)可以獨當一面, 入戲救人了。我相信meimei肯定可以調(diào)整過來?!?/br> 正如戴茜所說,等他們勘察完,再回到大廳時,原晴之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正常。 此時此刻她正蹲在地上,舉著手電筒研究那條被厚厚灰塵覆蓋的毛毯,表情還有一點好奇。 “奇怪,我在戲里聽那些參加夜宴的客人們說這條毛毯是波斯羊毛純手工編織的,里面還摻了金線,這要能洗干凈扒拉出去,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其他人:“……” 最后還是晏孤塵實在看不下去,出面勸阻:“司天監(jiān)已經(jīng)將宅子里留存的物件全部拍照留證,周圍全線封鎖。畢竟是忽然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的東西,還是不要妄動為妙?!?/br> “那好吧?!痹缰畤@了口氣,表情頗為遺憾。 不過很快,想起只剩最后一部戲,她就能拿到五千萬,于是又高興起來了。 “下一部戲是《戲樓》吧?” “是的?!标坦聣m把賈文宇留在原地處理事務(wù),自己則提前回了青城古街。此刻他正坐在副駕駛翻閱文件,聽見后順口道:“《戲樓》也是整個夜行記第一卷最后的篇章?!?/br> “在這部戲結(jié)束后,虞夢驚將通過戲祭儀式解開夜紅神龕上邊纏繞的全部封印,繼而真正拿回自己的力量,升格為掌控戲內(nèi)世界的神明。” 聽見熟悉的名詞,原晴之若有所思:“戲祭儀式和戲祭大典有什么共通之處嗎?” “當然有?!边@回接話的是戴茜:“戲祭大典是從數(shù)千年前就延續(xù)下來的傳統(tǒng),比夜行記成書還要早。所以夜行記內(nèi)的戲祭儀式,實際上就是戲祭大典的另一種說法?!?/br> “在古代,戲曲與祭祀的關(guān)系密不可分。雖然到了現(xiàn)代后,人們淡化掉了戲祭大典里祭祀的元素,但在戲內(nèi),這點還并未改變。所以《戲樓》里的戲祭儀式,戲曲反而只是輔助,真正的重頭在祭祀。” 至于祭祀的是誰,不言而喻。 整個《夜行記》里,被冠以神明名號的,僅有虞夢驚一人而已。即便在他們這些戲外人眼里,虞夢驚放著自己的神龕不用,從來不行使神祇的義務(wù),護佑百姓庇護水土,反倒天天游手好閑。 可聯(lián)想到他當年其實是被慶國先祖算計才成了慶神,這點又變得合理起來。 “所以《戲樓》的難度大嗎?”原晴之問。 “你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