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宜背過身去，道：“我知道我用著你的身體，你可能心里不大高興。我若是用你的身體出去見人，可能也會丟你的臉。但是三郎，我們兩個人再想想辦法，別急著告訴別人好嗎……家里人關(guān)心則亂，萬一走漏了消息，世人該如何看我們……”

    “我沒有不高興，也沒有覺得你丟臉?！毙l(wèi)云章試圖把她的身子掰過來，“我答應(yīng)你，先不告訴別人就是了。你躲著我做什么，我又不曾罵你?！?/br>
    崔令宜道：“你不喜歡看我用你的身體哭，可是，可是我心里害怕……”

    衛(wèi)云章動作一頓。

    良久，他才溫聲道：“你想哭便哭，我以后再也不說了。只是男人女人的習(xí)慣到底不同，一時半會改不掉，你也答應(yīng)，倘若我之后用你的身子做了什么不對的事情，不慎壞了你的名聲，你也得原諒我，好不好？”

    崔令宜這才破涕為笑，揉了揉眼睛，轉(zhuǎn)過身來：“三郎怎么會壞了我的名聲。我沒有三郎那樣的文采，也不懂為官之道，我才是那個容易出岔子的人?！?/br>
    衛(wèi)云章道：“那可不一定。比如今日我好幾次忘了掩飾步伐，被碧螺和玉鐘盯著看了好久，她們定是在心里疑惑，她們夫人怎么突然動作如此粗獷起來。只是不敢問罷了?！?/br>
    “我今日與父親和大哥說話時，他們一盯著我看，我就害怕，唯恐哪里出了紕漏?！?/br>
    “慢慢來吧?！彼h(huán)抱住她，“明天就適應(yīng)些了?！?/br>
    于是她也伸出手，抱住了他：“我都聽三郎的。”

    衛(wèi)云章：“……”

    他被她按在懷里，臉頰靠著她的寬肩，一時之間，竟有種……好安心、好可靠的錯覺。他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又不敢吭聲，便暗暗安慰自己，定是自己的身材太好了。又繼續(xù)暗暗地想，他之前抱了她那么多回，她一定也是這種感覺吧，怪不得不愿意離開他。

    崔令宜的擁抱，只不過是下意識迎合衛(wèi)云章的舉動，但此時此刻抱著小鳥依人的他，她卻感覺渾身不得勁。怎么回事，明明安撫人的是他，故作柔弱的是她，她卻莫名生出一種要保護他的沖動來？

    她瞥了一眼他纖細的骨架，眉毛一抖。難怪之前衛(wèi)云章對她那么縱容，原來她是這么契合他的身形，仿佛離開了他寬闊胸膛的遮風(fēng)擋雨，外面的世界就會摧殘她這朵嬌花似的。

    被這樣的她依靠著、需要著，衛(wèi)云章心里一定很受用吧？

    她嘴角抽了抽。

    第023章 第 23 章

    最后的最后，兩人一致決定，今天就先嘗試到這里。再待下去，水就徹底涼了。

    兩人從浴桶里出來，匆匆收拾了一番。崔令宜悄悄打開門，確認外面沒人，便朝衛(wèi)云章招了招手，兩個人做賊似的溜回了臥房。

    “你頭上的傷怎么樣？”

    “有些疼。”衛(wèi)云章蹙眉，“你幫我把繃帶拆了，瞧瞧怎么回事?！?/br>
    崔令宜讓他在梳妝鏡前坐下，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撥開他濕漉漉的長發(fā)，將那濕透了的繃帶一圈一圈地拆下來。

    傷口被水泡過，有些發(fā)浮發(fā)白，但不是很嚴重。崔令宜找來干巾，輕柔地吸去上面的水分，然后拿出之前大夫留下的藥膏，抹了一點在指尖，輕輕地點涂在他的傷口上。

    衛(wèi)云章安靜地坐著，抬眼看著鏡子里的畫面。之前每每見到她出浴的模樣，都覺得心神一顫，今天倒好，心神是不顫了，可看著鏡子里男人專注的神情，他的心情又有點復(fù)雜起來。

    原來坐在這個位置上，看到的景象是這樣的。那之前他幫她梳發(fā)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樣偷偷看過他很多次？這個角度望過去，無論男人在幫女人做什么，都顯得很深情的樣子。

    “四娘。”

    “嗯？”

    “你不必如此謹小慎微，我已說過，你的過去，我就當(dāng)不知道，也不會告訴別人。你我之間，還是像以前一樣相處便可?！?/br>
    崔令宜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又想起了這事：“是我上藥方法不對嗎？”

    什么叫謹小慎微，傷在這種地方，本來就是輕柔為上，而且不能用太多藥，免得淤堵在發(fā)根……不好，難道是他覺得她上藥手法太嫻熟了？也不對啊，他怎么知道她上藥的手法嫻不嫻熟？

    她握著裝藥的瓷瓶，皺眉瞇了瞇眼：“我……是應(yīng)該多抹一點嗎？我只是怕抹多了化不開……”

    “沒事，你繼續(xù)吧?！毙l(wèi)云章嘆了口氣。罷了，越提她越不自在，以后不提了。

    上好了藥，衛(wèi)云章躲去一邊烘頭發(fā)了，崔令宜則沖外面喊了一聲，讓瑞白等人去浴房收拾殘局。

    瑞白一進浴房，便被滿地的積水嚇了一跳：什么情況？他家郎君在沐浴的時候玩水嗎？

    但疑惑歸疑惑，他也沒有多問，只讓人趕緊收拾干凈，好讓主子們早點歇息。

    浴房里的動靜終于停了，衛(wèi)云章也終于差不多烘干了頭發(fā)，重新給自己包上了干凈的繃帶。崔令宜的頭發(fā)還沒烘完，她坐在一旁看著，若有所思地問：“三郎，你這樣包得對嗎？”

    衛(wèi)云章一頓，繼而道：“不就是包一下嘛，差不多就行。就算不對，明日大夫還會再上門換藥的。”

    崔令宜便沒再說話。

    熄了燈，萬籟俱寂，兩個人躺在一處，各懷心思，都睡不著。但明明都知道對方也沒有睡著，卻誰也沒有說話。要說也無非是把身體換回來那點事，都已經(jīng)說盡了，實在是不知道再說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