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光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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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死在十七歲的東西,永遠(yuǎn)都不會回來了。 第二天早晨,孟夏照常去上學(xué)。 頭頂?shù)奶爝€陰著,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人已經(jīng)對陰天見怪不怪,哪天突然放晴才是稀奇事。 她去得早,校門剛開,不少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說說笑笑地往里走。 孟夏跟著人潮往前,走了幾步,胳膊突然被人一撞。 她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看校牌的顏色,應(yīng)該是高二年級的學(xué)弟。 孟夏不認(rèn)識他。 男生走近兩步,看清她的臉:“你比論壇上的照片好看?!?/br> 孟夏無意糾纏,說了句謝謝,垂下眼睛往前走。 男生追上來:“聽說你去年是h大的油畫專業(yè)第一,是因?yàn)槟隳赣H的事沒去嗎?” 動靜不小,已經(jīng)又不少目光轉(zhuǎn)到這邊。 孟夏的腳步停住。 大概是太久沒有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件事了,她的腦中一空,第一個出現(xiàn)的情緒是恐懼。 像是被人打了火辣辣的一掌。 這段日子,她回b市,參加比賽,報(bào)名藝考。時(shí)間久了,一切似乎都好了。 可是,直到今天,孟夏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 愈合的只是表面的傷疤。 她依舊恐高,站在天臺上時(shí),不敢往下看。 她從來沒有登過社交平臺,畏懼看到曾經(jīng)的那些言論,更畏懼會有新的謾罵出現(xiàn)。 她一遍遍地縮在角落里重復(fù)自己無罪,母親無罪,卻沒有勇氣,將一切好的壞的撕開,讓真相曝曬在太陽底下。 她至今也沒有鼓足勇氣,為母親討一個公道。 這些都是看似愈合的傷口下面,一寸寸腐爛的東西。 今天,它們被鮮血淋漓地挖了出來。 男生見她沒反應(yīng),還在追問:“你母親的事情是真的嗎?好可惜,要是她當(dāng)時(shí)先救那只貓就好了?!?/br> 他的語氣里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惡意。 孟夏木然地把人推開。 更多的人看了過來。 有人起哄:“別走啊。” 她抬起眼睛,看著一張張的臉。 有人在惡意地笑,但是大多數(shù)臉上,更多的是好奇,他們跟著身邊的人一起起哄,并不覺得自己的言語和目光是冒犯。 有時(shí)候,善與惡并沒有明確的界限。 溺水一樣的感覺又涌上來,她看著一張張開合的嘴,一切像是被消了音。 她的胳膊突然被人牢牢攥住。 孟夏回過頭,看到少年漆黑鋒利的眼。 她很快撇開頭。 她現(xiàn)在的樣子狼狽死了,不想讓他看笑話。 周燼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視線從那群人的身上掰回來。 沖鋒衣蓋在她的頭頂,他拽著她的胳膊,把人拉到身后。 孟夏想掙扎,被他按住。 “老實(shí)站那兒,不想看就不看。” 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手腕,guntang的體溫傳過來,她冰冷的手也暖了一點(diǎn)。 孟夏垂下眼睛,沒有再動。 周燼轉(zhuǎn)過身,揪住男生的衣領(lǐng),拎小雞似的把人拎過來。 “道歉。” 他一身戾氣,又兇又野,圍過來的人群迅速地散了。 男生僵硬地站在原地,害怕,又拉不下面子。 過了好一會兒,飛快地說了聲對不起。 周燼耷著眼皮:“聽不清。你是給她道歉,不是給我?!?/br> 男生憋著口氣,又僵持了一會兒,垂下頭:“對不起?!?/br> 孟夏的眼眶發(fā)燙。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對不起。 她的喉頭發(fā)堵,垂下眼睛,輕聲說:“以后別對其他的人說這樣的話了,不管有沒有惡意,聽到的人會很難受?!?/br> 周燼把人往身邊一拽。 都這個時(shí)候了,她的同情心還這么泛濫。 他吐口氣,還要說點(diǎn)什么,一只手揪住他的衣擺。 周燼明白了她的意思。 反正是她的事,她樂意怎么辦怎么辦吧。 他松開男生的衣領(lǐng):“滾?!?/br> 人都散了,孟夏抱著膝,慢慢地蹲在地上。 那些粉飾太平的表象被撕開,她像漂浮在茫茫的海面,突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校服褲子被人踢了踢,周燼抓著她的胳膊,把人拎起來。 “走。” 孟夏渾渾噩噩地跟著他走,不知道去哪兒,也不想問。 她的頭上還蓋著他的衣服,她有點(diǎn)累,不想拿下來了。 周燼攥著她的胳膊,碰到處臺階,把人扛起來。 孟夏安靜地趴在他的背上。 “吱個聲。”他戳戳她的胳膊。 孟夏抿唇:“你不問發(fā)生什么了嗎?” “你被人欺負(fù)了。” 他晲她一眼:“還差點(diǎn)哭了。” cao。 昨天他把她弄哭,一晚上沒好過。 結(jié)果今天一來,看見一幫人圍著她,她抬起眼睛時(shí),他全身的血都冷下來。 那樣的目光他太熟悉了。 空洞,半死不活。 她好容易有了點(diǎn)生氣,能跟他作跟他鬧了,結(jié)果卻又讓那幫人給弄沒了。 孟夏悶悶嗯了一聲。 周燼伸出手,沒什么章法地在她的眼皮抹兩下:“要哭就哭,在爺面前逞什么強(qiáng),你什么樣子我沒見過?!?/br> 她最后也沒哭。 哭不出來才是最糟糕的事,周燼氣悶地把人往上掂了兩下。 兩人去了安渡港。 周燼的一個朋友在這兒開了個燒烤吧,下午才營業(yè),周燼打電話要了鑰匙開門。 濕潮的河風(fēng)從港口吹進(jìn)來,現(xiàn)在正好是上班上學(xué)的時(shí)間,除了忙碌著裝集裝箱的工人,沒有什么行人。 孟夏站在門口,沒進(jìn)去。 烤吧里還留著前一晚的煙酒味。 周燼睨她一眼,有點(diǎn)力氣作,總比半死不活的鬼樣子強(qiáng)。 他把窗戶都敞開,等味散干凈了,把人扯進(jìn)去。 烤吧里的布置挺簡陋,塑料桌椅堆在一起,周燼把她頭上的沖鋒衣拽下來,扔到靠邊的一把椅子上墊著,順手撐著她的下巴看一圈。 孟夏轉(zhuǎn)過頭:“難看?!?/br> 他哼笑:“你也知道?!?/br> 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他似乎并不好奇,也沒追問,只是無條件地站在了她這邊。 旁邊放著一箱啤酒,孟夏抿唇拿了一罐,還沒開,被他搶了過去。 她又拿了一罐。 周燼睨她一眼,又搶過來。 像是較勁。 孟夏還要去拿,手被他拍回來。 周燼拉開剛才那罐的拉環(huán),推到她面前。 雪白的沫子爭先恐后地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