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我就是被他逼問急了,隨口說的,確實有這種事,不過這個死人得是氣運足的人,把尸體埋在一定的方位才行,他干什么了?不會自己去殺人了吧,那可是造孽,怎么能借運呢?警察同志,我可沒讓他殺人!我就是以前看過風(fēng)水書,隨便應(yīng)付他的?!?/br> 他這就算不是教唆罪,私賣藥丸,還打著能治百病的旗號肯定也屬于詐騙,被抓真不冤枉。 胡東忍不住吐槽:“你就沒給自己算一卦嗎?” 曹神仙哭喪著臉,哪兒還有一點高人樣兒。 案子都查清楚了,柳翠兒的父母家人卻一個都沒來,許天嘆息一聲,能把女兒換親的人家,大概對這個女兒一點親情都沒有吧。 寧越卻說:“沒來也好,出嫁的女兒也不可能埋回他們家里,骨灰給他們也得扔了,還不如交給相關(guān)部門負責(zé),總有個妥當(dāng)去處?!?/br> 鐘司儀求生欲很強,而且他堅信自己吃的是靈丹妙藥,又是借運又是鉆墓地,總能讓閻王爺松松手。 不過他再努力也只堅持了不到一周時間,郭紅帶著孩子申請了去邊疆工作,那邊偏遠,只要去工作定居就給分房,她初中畢業(yè),能讀能寫,換個地方工作也好找些。 這種事根本瞞不住,殯儀館再次成了全市的議論中心,甚至有人謠傳殯儀館的殺人犯會把尸體扔進別人的火化爐一起火化。 有親人在這里火化過的市民都慌了,誰知道捧回來的骨灰是不是摻雜了別人的,一時投訴電話舉報電話打翻了天。 殯儀館這次徹底整改,大小領(lǐng)導(dǎo)就換了好幾個,老李碰見許天還問:“聽說以后你們會把我們當(dāng)做重點防控對象?隨時監(jiān)控我們?沒必要吧,這也就是趕巧了,大家辛辛苦苦兢兢業(yè)業(yè)干這種活,還得被人罵,實在憋屈?!?/br> 許天忙勸道:“都是謠傳,怎么可能把你們當(dāng)防控對象啊,你們整改過了不是照常營業(yè)嗎?畢竟連著兩次大事,出了三個罪犯,總得給民眾一個交代。你們就是暫時受牽連,過了這陣風(fēng)頭就沒事了?!?/br> 老李還是長吁短嘆,覺得殯儀館該換個地方或是找點東西鎮(zhèn)一鎮(zhèn),“太邪門了,怎么老出事,害我們都被查!” 許天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她自己也總覺得高教授因為她是法醫(yī),好像一直在盯著她,只是這事問也沒法問,查也不能查,她只能假裝不知。 眼看進了九月,秋老虎還有余威,白天熱到穿短袖,晚上倒是得披件衫子。 大練兵時欠下的測試,局里陸陸續(xù)續(xù)給安排著做完了。 許天各項全優(yōu),測試結(jié)果出來后,寧越又把她調(diào)回了刑偵隊。 不上不下的小李這次倒是沒再嘰嘰歪歪地說想調(diào)職,還默默把許天給他的書都看完,甚至還做了筆記。 “小許,柳翠兒的事讓我好幾天吃不下飯,可我想要是咱們不去處理,不去提取她身上的證據(jù),讓她一個人就這樣走了,甚至和蛆蟲一起火化,那也太可憐了,這些事總要有人去做?!?/br> 許天欣喜地看著他,“小李,不管專不專業(yè),你有這樣的意識就已經(jīng)算是半個合格的法醫(yī)了。” 小李也高興起來:“那我努力把另一半也補起來!” 許天又給他找了幾本專業(yè)書籍,“你多打聽著,要是省廳或是別的市有培訓(xùn),讓劉姐幫你打個申請,或者脫產(chǎn)學(xué)習(xí)一兩年也行啊。” 小李有了目標(biāo),干勁十足。 高教授在心理小組走后,自己留在了局里,還在刑偵樓里分配到一間單獨的辦公室,掛了個心理室的牌子,只是他來了十幾天也沒人主動去找過他。 這天許天接到孟浩的電話,不由煩躁地揉揉眉心:“不是說好了咱倆在外邊吃頓飯就行了嗎?怎么還改成兩家聚會了?” 孟浩壓低聲音:“天天,抱歉啊,我媽那人你也知道,比較固執(zhí)。上次呂新的事,把她嚇了一跳,她當(dāng)時真覺得人家長得好看又是當(dāng)老師的,比你容易相處。哪想到這呂新干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甚至還想殺我。我媽嚇壞了,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找知根知底的才行?!?/br> 許天聽傻了,“原來是這么回事!我說她怎么又反悔了,可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咱倆真沒感覺,為了結(jié)婚而結(jié)婚實在沒必要?!?/br> “我知道,我也跟我媽說了,但我媽說咱倆家是世交,她要徐徐圖之?!泵虾普Z氣十分無奈,“我也拿她沒辦法,她說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一直約不到你,這才請我爸出面跟你爸媽約好了?!?/br>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忙,你多跟她說說,就說我接觸各種尸體,甚至有些都有尸毒。小浩哥,總之這是你的麻煩,不是我的,我不管你怎么解釋,我實在不想再跟你一起裝一對兒,太累也沒必要,你說呢,就這樣吧?!?/br>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孟浩看著聽筒苦笑,看來天天話說得好聽,其實根本沒打算跟他商量。 許天以為跟孟浩說清楚就行了,可下班后,何桂花也跑來宿舍找她,“天天,不管你倆成不成,這次聚會你必須去!” “媽,我忙著呢!” “哪有那么忙!我來時碰見你們那個姓寧的領(lǐng)導(dǎo),已經(jīng)給你請好假了?!?/br> 許天一聽蹭一下站起身,“媽,你過分了!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不要插手我工作的事!” 何桂花十分興奮,壓根沒發(fā)現(xiàn)女兒生氣了,拉著她坐下,笑盈盈地說:“我沒插手啊,聽說是市里新開的餐廳,環(huán)境特別好,有幾道拿手的菜,不過就是有點偏,吃完了附近有個湖,可以游一下湖。那邊人少,孟局也能像普通人一樣跟你爸下下棋散散步,他們這戰(zhàn)友情深得很,就是你跟小浩成不了,兩家關(guān)系也不能斷,就算給你爸個面子不行嗎?” “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算計什么。話是這么說,到時候還是想撮合我跟小浩哥,對吧!” “怎么跟你媽說話呢!我們還不是為你好嗎?” 許天見老媽違反了以前跟自己的約法三章,干脆挑撥離間,“媽,你想想,這婚事全憑謝阿姨做主,她根本就不尊重你。她不想結(jié)親就搞事,說話陰陽怪氣,她想結(jié)親咱們就都得聽她的,把咱們當(dāng)什么了?以后要真成了親家,人家也得壓你一頭,我去了也得被她挑揀,讓我自己找個合心合意的不好嗎?” 哪想到何桂花一點不生氣:“人家是局長夫人,壓我可不止一頭,再說她挑揀你什么?自從你救了小浩,她恨不得把你供起來,你看現(xiàn)在多少變態(tài)啊,你們兩個知根知底,家里也這么熟了,這不就是孟局說的水到渠成嗎?” “呵,你們成去吧,我不去。”許天干脆地回絕了。 何桂花知道拗不過她,也賭氣道:“行,你不去,我就帶你弟弟meimei去,本來就是兩家一塊出去玩,哪想到你這么小家子氣。不結(jié)親難道以后就不見面了?” 許天十分無語,這要是好好說,她也會大大方方的去,可謝阿姨突然熱絡(luò)起來,老媽也明顯想接著撮合,她實在提不起興趣。 何桂花已經(jīng)出了宿舍,卻又探頭進來低聲道:“天天,你要不去,我馬上找咱們院里的閑人們給你物色其他相親對象,等找好了,我來這里找你。” 許天無奈妥協(xié),“媽,你怎么還學(xué)會威脅人了?行吧,我去,不過只去這一次,以后再不聽你的了,你要再逼我,我就徹底搬出來,咱倆斷絕關(guān)系?!?/br> 何桂花沒想到自己臨時想出的法子居然奏效了,樂呵呵地滿口答應(yīng)著,什么斷絕關(guān)系,只當(dāng)耳旁風(fēng)。 “約在五福茶樓,明天中午早點到?!?/br> 許天一愣,五福茶樓?那不是寧越他姐開的嗎? 下午她敲開寧越的辦公室門:“寧隊長,咱們這是刑偵隊還是幼兒園啊?居然還能讓家長代請假?” “我就猜你會來興師問罪?!睂幵娇嘈?,起身給她倒了杯水,“我下班時正好碰到你媽,她說是你的終身大事,我還能不準(zhǔn)假嗎?” “你是沒被家里催過婚嗎?她給我安排的我就得見,就得約???寧隊長,你太不尊重自己的隊員了,沒問過我,任由我媽幫我請假,是不是太過分了!” 寧越本想道歉,但和她眼神對上,突然發(fā)現(xiàn)她好像沒有表現(xiàn)出來得那么生氣。 “你想怎樣?讓我以單位忙為由幫你跟你媽解釋嗎?” 許天嘆口氣:“我家這事還有點復(fù)雜,涉及到我爸的朋友,所以我還是去一趟比較好,不過我不想在那里消磨一下午。能不能麻煩你明天下午一點時給我打個電話。我們約在你家茶樓,你只需要讓服務(wù)員跟我說有案子,快點歸隊就好?!?/br> “約在五福茶樓了?”寧越驚訝道,“好啊,那更好辦了!不過我姐對你印象不錯,萬一她再認出你,可能會……” “上次我跟你去吃飯,她誤會了?那正好啊,這次我跟別人去吃飯,她就知道我跟你沒關(guān)系了,然后等我跟相親對象表完態(tài),你再打電話把我叫走,全都解決了,完美?!?/br> 寧越看著許天樂得不行,“小許,你可真會安排!對了,你這個相親對象還是孟浩對嗎?你真不喜歡他?” 許天搖頭:“人是好人,可我跟他一點來電的感覺都沒有?!?/br> 寧越張張嘴,本想問她喜歡什么樣的,可看著她澄澈的眼神,他突然語塞,“哦,明白了,我肯定幫你,放心吧。我姐要是攔著你問東問西,你別理她,她跟我姐夫鬧別扭,最近脾氣不好?!?/br> 許天不打算打聽人家的私事,只嗯了一聲,寧越卻有些感慨地跟她說:“你說這人是不是都會變啊?我怎么也想不到老田能跟變態(tài)殺手臭味相投!我姐夫以前也是公安系統(tǒng)的,后來跟領(lǐng)導(dǎo)鬧了點小矛盾,就下海了,去南邊賺了錢,居然學(xué)人家養(yǎng)起二奶來!” 他說著見許天一臉尷尬,不由嘆氣:“抱歉,不該跟你說這些事,可我總?cè)滩蛔“涯惝?dāng)自己人?!?/br> “本來就是自己人,人都是會變的,只是有些人會越變越好,越來越成熟可靠,有些人則相反,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不絕對,但還是有點道理的?!?/br> 寧越聽了更是感慨,“是啊,我姐夫有錢后都不認人了,我爸媽還有我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也不跟我姐聯(lián)系,只給她匯錢時留個只言片語,我都想去深圳看看,他到底變成什么樣兒了?!?/br> 許天皺眉:“都不聯(lián)系了?聽起來很有問題啊,他是不是想跟你姐離婚?還是想家里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不讓你姐管他?” “這說法倒是新鮮?!?/br> 寧越只是想傾訴,也沒指著許天給他出主意。 許天覺得大概胡東小廖他們都是大嘴巴,兩人又說到五福茶樓,寧越才會跟自己說這些事,聽過也就算了。 第二天,她卡著點去五福茶樓,結(jié)果剛到門口差點被一輛出租車撞到。 車上的兩個人下車時,還斜了她一眼,嘴里罵罵咧咧的。等看清楚許天的長相,又瘦又黑的那個居然吹了聲口哨,還推了同伴一把,讓他看美女。 許天停好車瞪回去,大概常跟刑警一起工作,她眼神里到底是有了些壓迫力,那兩人收回目光,往樓里走去。 黑瘦的那個還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辦正事要緊,只要有錢,漂亮姑娘多得是。” 中午還挺熱的,兩人都是長衣長褲,許天看見那個胖點的上臺階時,露出腳腕上的文身,青黑色,面積顯然不小,她馬上掃過兩人身上的襯衫,大熱天不穿短袖是不是想遮蓋上身的大片紋身? 文身的不一定是壞人,但這個年代除了沿海開放城市,其他地方的人文身還是需要勇氣的,會被人當(dāng)成小混混。 她跟在兩人身后進了樓里,就見寧越的jiejie熱情地迎過來,“兩位是來應(yīng)聘調(diào)酒師的嗎?真準(zhǔn)時啊?!?/br> 許天皺眉,這種傳統(tǒng)酒樓還需要調(diào)酒師?再說這兩個太像混幫派的了,確定是調(diào)酒師嗎? 那兩個在外邊看著很沒素質(zhì)的人,見到寧大姐,突然變得獻媚,一直夸酒樓氣派,老板娘能干。 許天還想細聽,寧大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了,這大姐更加興奮:“呀,你是上次小越請過的那位法……?” 許天在她說出法醫(yī)二字前打斷她的話,笑著拉起她的手:“寧大姐,你沒記錯,我就是寧越的發(fā)小?!?/br> 剛進大廳的孟浩愣在那里,天天什么時候跟寧越成發(fā)小了? 第115章 后備箱里的秘密2 許天這么一說,不只孟浩奇怪,寧大姐也愣在那里,她記得清清楚楚,弟弟寧越跟她說這姑娘是局里新來的法醫(yī),怎么可能是發(fā)小呢。 許天卻不等她發(fā)問,攥攥她的手,看向那兩位:“這兩位大哥怎么稱呼?是來應(yīng)聘的?寧大姐,您這酒樓可越來越洋氣了?!?/br> 寧大姐只是性子大咧咧,反應(yīng)倒是不慢,雖然不解,但也知道許天這么說一定有她的用意,于是不再追問,笑著道:“是啊,我朋友介紹過來的,說是深圳那邊都流行喝雞尾酒,得現(xiàn)調(diào)才行!” 孟浩見許天跟飯館老板聊起來,不好上前打擾,只能帶著爸媽先去了樓上包間里。 許天其實還不確定這兩個陌生男人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身上再多文身也說明不了什么,可他們進門時說賺了錢可以隨便找女人。 到這種半死不活的酒樓里當(dāng)調(diào)酒師,是賺不到大錢的,他們兩個肯定有別的目的。 那兩人十分熱情,特別會說話,沒兩句把寧大姐哄得找不著北,還恭維許天是大美女,肯定很多人追。 寧大姐剛要安排兩人去后廚試酒,那個黑瘦地開口道:“這么大地方,只老板娘一個人肯定支應(yīng)不過來,請問老板呢?我們也得見見吧。” 寧大姐馬上打開話匣子,驕傲地道:“我家那位在深圳做生意,忙得很!一年也回不來幾次?!?/br> “喲,原來還是深圳的大老板啊,那怪不得了!開再大的飯店也不稀奇啊,老板娘好福氣?!?/br> 是人都喜歡聽恭維話,寧大姐自然開心,早忘了跟丈夫在鬧別扭。 那個沉穩(wěn)點的胖調(diào)酒師卻突然跟黑瘦說:“你是不知道,咱馮姐介紹咱們過來時跟我說,老板娘這家酒樓有后臺,老板以前在公安上干過,人脈廣著呢,就算現(xiàn)在那公安上的見著他也是稱兄道弟?!?/br> 許天突然警惕起來,他們這是想打聽什么? 寧大姐卻高興地點頭,“哪有那么夸張,其實我家老姜……” 許天一聽就知道她要說丈夫雖然不在公安上了,但弟弟還在。 她馬上打斷寧大姐的話,瞪了那個胖調(diào)酒師一眼:“你們可別亂說話!我姐夫早就去深圳了!在豫北能有什么人脈!” 胖調(diào)酒師詫異地看著她,“姜老板是你姐夫?” “我跟寧大姐的弟弟是發(fā)小,自然跟著他叫了。”許天解釋完,見寧大姐一臉疑惑地要開口,就推推她,小聲說:“姐,聽說公安局出了大事,有個什么隊長早被辭退,結(jié)果還跟局里的壞人勾結(jié)干壞事,說是判得不輕,還說這人被抓前本來想逃去深圳的,雖然姐夫沒犯事,但咱可不能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