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茨頓了一下，重新跪直身體，手指再次點(diǎn)在辛迢闕的額頭上。

    不同于上次半強(qiáng)制的意味，這次的觸碰是心疼的，憐惜的。

    “如果你的秘密是你這里不太好使的話，”他輕輕地說，“那沒關(guān)系的。”

    辛迢闕：“……”

    他稍微仰頭去尋找洛茨的眼神，不出所料地發(fā)現(xiàn)，他此時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智力低缺人士。

    這只河豚疼他的心千真萬確，只是想得太夸張了。

    辛迢闕抬手，把洛茨還摸他額頭的手拽下來。

    “我只是有點(diǎn)病，我不是傻了。”他頭疼地說，“別用這種眼神看我?！?/br>
    “什么眼神？”

    洛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眼神剛才確實有點(diǎn)露骨，但他不承認(rèn)，裝傻。

    辛迢闕盯著他看了會兒，失笑：“沒什么?！?/br>
    他坐得累了，往后靠去，仍然小心翼翼地?fù)е嵌涠ㄇ槊倒濉?/br>
    洛茨見他放松了一些，自己心里也是松了口氣。蹬掉鞋子上床盤腿坐著，掏出手機(jī)來看了一會兒，又放下。

    “看什么？”辛迢闕問。

    他正在很專心地觀察玫瑰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腦子里閃過好多種能將這朵花永久保存的方法。

    “在看表白完以后對方應(yīng)該是什么反應(yīng)?！?/br>
    洛茨如實回答，辛迢闕的反應(yīng)有點(diǎn)超出他的預(yù)料，洛茨第一次告白，心里沒有底。

    他自己想了會兒，又在手機(jī)上查了查，終于還是決定要問當(dāng)事人要個答案。

    “我們現(xiàn)在是在一起了嗎？”他懇切地問，“你愿意讓我對你負(fù)責(zé)嗎？”

    辛迢闕：“不怕我？”

    洛茨反問：“怕什么？”

    “怕我的病之類，”洛茨沒表現(xiàn)出抗拒厭惡，辛迢闕也就跟說個笑話一樣，玩笑著提起，“不怕我半夜拿把刀站你床頭，說要和你殉情？”

    “連犯病都是要和我殉情？”洛茨重復(fù)一遍辛迢闕給出的假設(shè)，伸了個懶腰，趴在他的大腿上，感嘆，“你真的好愛我哦！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么愛我！”

    “我……”

    “所以我們到底在沒在一起？”

    洛茨仍然關(guān)注最開始的問題，就好像他們之間應(yīng)當(dāng)存在的那些世俗的問題都不值得關(guān)心，都是可以隨便撫開的塵土。

    在他態(tài)度的影響下，辛迢闕被愉快和擔(dān)憂壓得發(fā)沉的心也輕快起來。

    “如果你想要我的承諾的話，我永遠(yuǎn)都會給你?！彼f，“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要了，也請告訴我，我會遵循你的意愿將它收回?！?/br>
    他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在耳語，但鄭重之意分外鮮明。

    “……”

    洛茨趴在他的大腿上，怔怔地看著他。

    “不會難過嗎？”許久后，他問。

    辛迢闕想了一會兒，搖頭：“這只是一句口頭的話而已，到時候我能不能做到還另說……最好不要有那天，我也不確定我能不能真放手?！?/br>
    這話說得很誠懇，太誠懇了，洛茨打量著此刻他的申請，總覺得有些莫名的呆。

    他“哈”地笑了一聲，倒回辛迢闕身上：“你真的好愛我！”

    他再次重復(fù)。

    辛迢闕沒有反駁，一手拿著玫瑰，另一只手摸了摸洛茨的頭發(fā)。

    洛茨拿出手機(jī)，和他分享這些天的學(xué)習(xí)成果。

    “‘告白之后，可能會存在情緒激動，嚎啕大哭的情況在，這時候一位合格的伴侶要給予恰當(dāng)?shù)膿嵛?，比如擁抱、親吻。’”

    他一字一句念得很認(rèn)真，末了挑辛迢闕的刺：“你為什么不嚎啕大哭？不感動嗎？”

    河豚想扎人，合格的漁夫要懂得怎樣躲避。

    辛迢闕回答：“很感動，真的，從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如果你很想的話，我們可以進(jìn)行下一環(huán)節(jié)?！?/br>
    下一環(huán)節(jié)是什么？

    沒人說話。

    洛茨撐起身體，吻了上去。

    辛迢闕接住了他，想接住珍寶。

    ……

    三天后，辛奶奶在icu的病房中睜開了眼睛。

    “很成功，”一位醫(yī)師說，“老太太日后的生活起居要更注意，但情況要比我們預(yù)想得好很多?！?/br>
    一場大病，折損的不光是rou身，還有精氣神，不過好在辛奶奶睜眼以后還是從前的那副樣子。只要這心性在，往后的日子就不會太虛沉。

    辛迢闕去看她的時候穿了件高領(lǐng)的毛衣。

    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辛迢闕慣會壓制自己的情緒，可到底是祖孫，辛奶奶還是在自己孫子的眉梢眼角看出了些許不同。

    想起之前的壽宴上辛迢闕提起的事，她眉眼一動：“成了？”

    辛迢闕：“嗯?！?/br>
    辛奶奶嘆氣，她不覺得在自己昏迷的時候發(fā)生這件事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從辛迢闕來她身邊開始，辛奶奶就一直在教他，要抓住一切有利的機(jī)會，達(dá)成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如今也算是活學(xué)活用。

    “既然成了，就好好待人家，”她囑咐，“那孩子看起來不像個聰明的，別欺負(fù)人?！?/br>
    辛迢闕又“嗯”了一聲，對洛茨不聰明這個認(rèn)知不做評價。

    見他跟個悶葫蘆似的，辛奶奶懶得跟他說話，揮揮手就想把人趕走，但瞧見辛迢闕今天的服飾，有些奇怪。

    “怎么今天穿的這個？”她問，“不是不喜歡穿高領(lǐng)嗎？”

    辛迢闕沉默一會兒，答：“其實也差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