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彼隙ǖ溃骸拔?很想離開。”

    “好極了！”洛茨一拍手掌，“那接下?來讓我?們研究一下?你?的退休計(jì)劃——朱云柔去哪里了？”

    “回房間了?！标懨骱訉?shí)話?實(shí)說?，“你?走之后他們又吵了一架，很煩人。”

    洛茨戲謔地問：“所以你?把他們趕回去了？”

    “只是勸誡?！标懨骱拥卣f?。

    洛茨挑起眉毛，視線來回徘徊在陸明河鎮(zhèn)定自若的臉上。

    瞅了好一會(huì)兒后，他緩緩開口?：“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根本就不像個(gè)打工的？”

    陸明河很配合地抬頭看他，眼眸中倒映出小小的洛茨：“不像嗎？”

    洛茨：“不像?！?/br>
    他打了個(gè)比方：“你?剛才像那種平時(shí)?沉默寡言，關(guān)鍵時(shí)?刻殺人不見血而且一言九鼎的幕后老板，你?懂吧，就是那種還會(huì)在家里供上觀音菩薩，一邊殺人一邊咔咔拜的人。”

    “聽起來很陰險(xiǎn)?！标懨骱釉u(píng)價(jià)，“作惡多?了，叩再多?頭也?無用?！?/br>
    “是的，當(dāng)然了，這?只是個(gè)比喻而已。”洛茨攤手，“你?身上有一種氣場(chǎng)?！?/br>
    “比如？”

    “比如與?其叫你?陸員工，我?會(huì)更想叫你?陸老板，給我?個(gè)驚喜，這?家旅館到底是誰開的？”

    他期待地看著陸明河。

    陸明河在他的目光下?沉吟片刻，然后答道：“旅館的所有權(quán)并不在我?這?里，但是……”

    洛茨挑起半邊眉毛：“但是什么？”

    陸明河道：“但是管理權(quán)確實(shí)在我?這?兒。”

    “哇偶，”洛茨又哇了一聲，“所以你?確實(shí)是陸老板，他們都怕你?，我?沒看錯(cuò)。”

    說?這?話?時(sh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顆又一顆的小星星。

    很難說?究竟是什么讓他如此愉悅，那輕而甜的情緒浮在他們頭頂，逐漸膨脹起來。

    面對(duì)?這?樣?的洛茨，陸明河很難說?出任何與?“不”有關(guān)的詞語。

    “從某種角度看，是這?樣?的，”他說?，“我?并不cao縱一切，但我?身在其中?！?/br>
    “謹(jǐn)慎小心，你?一直是這?樣?嗎？”洛茨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其實(shí)你?不用說?這?些的。”

    “那我?該說?什么呢？”陸明河問。

    洛茨半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聞言思考了一會(huì)兒，道：“你?該說?謝謝。”

    陸明河笑了。

    “好的，”他點(diǎn)頭，“好的，謝謝?！?/br>
    午后溫暖的陽光穿過清透的玻璃，徐徐灑進(jìn)室內(nèi)，在地板上鋪出一層暖絨絨的金色。

    洛茨身處光下?，連發(fā)梢都變得明亮透明，摻雜著些許金光，好像被光勾了邊。陸明河看他時(shí)?，需要微微瞇起眼睛，才能將人收入眼中。

    或許他的視線有些逾矩，暴露了不該讓人看見的東西，陸明河注意到洛茨扣在他肩旁的手指用力按了一下?，指甲發(fā)白，連帶著那枚唯一有此榮幸的金戒指都動(dòng)了一下?。

    “……不聊這?個(gè)了，”洛茨跳下?椅子，在原地跺跺腳，“我?想回去睡覺。”

    陸明河也站起來：“困了？”

    “嗯哼?！?/br>
    洛茨率先往樓梯的方向走去，背著手，戒指在手指間若隱若現(xiàn)。

    路過箱子的時(shí)?候，他停了一下?，用眼神示意陸明河提起來。

    陸明河看懂了，提起那箱基本沒怎么動(dòng)的金子走在洛茨身旁，和他一起離開。

    走到一半的時(shí)?候，洛茨突然問：“……你認(rèn)不認(rèn)識(shí)鐘叔？”

    “鐘叔？”

    “啊，我?叫他叔，他在你?面前可能連孫子輩都排不上……”洛茨嘟嘟囔囔，“就是幾十年前，有個(gè)女人，她?差點(diǎn)就和你?們做成交易了，記得嗎？”

    問這?些的時(shí)?候，洛茨其實(shí)沒抱太?大希望，陸明河不是普通的員工，這?種做交易的事應(yīng)該不會(huì)讓他來，而且鐘叔也?提過，當(dāng)時(shí)?接待他們的是個(gè)老頭。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聽完洛茨的概括描述后，陸明河連想都沒想就說?：“記得?！?/br>
    “你?記得？！”

    陸明河頷首：“記得。她?很絕望，欲望很強(qiáng)烈，但是她?丈夫攔住了她??！?/br>
    “她?丈夫就是鐘叔，”洛茨說?，“他說?不該簽，就把他媳婦硬拉回去了?！?/br>
    陸明河“嗯”了一聲，說?出更多?細(xì)節(jié)：“他們屬于簽前反悔，羅嘉文不太?高興，合同是他拿來的。”

    洛茨：“不高興，可還是讓他們走了?！?/br>
    “那個(gè)男人也?很痛苦，”陸明河說?，“我?不能權(quán)衡誰的勝過誰，他們都可以簽字，但最后他們選擇了放棄，所以我?放他們離開了?！?/br>
    洛茨往前邁步的動(dòng)作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我?以為那個(gè)女人是被硬拉回去的?！?/br>
    陸明河搖頭。

    “好吧，”洛茨抬手搓臉，自己安慰自己，“說?話?不說?全，沒事，我?習(xí)慣了。”

    陸明河安慰一般拍拍他的手，道：“他們很清醒，至少那時(shí)?候是，很難得。”

    洛茨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所以你?放他們走了?！?/br>
    陸明河坦然道：“是的?！?/br>
    他答得坦誠，氣定神閑，全沒有錯(cuò)過上門生意的愧悔難受。

    洛茨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了一會(huì)兒，等陸明河有點(diǎn)受不住他的注視，他才慢悠悠地挪走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