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遭人憐憫的眼神。大約是成國公朱勇的官軍逼迫的？

    她心道：這個人倒一點都不叫人生厭。

    “貴使請書房里坐?！睆垖幾隽藗€請的動作。他帶著白莒等人進屋后便喊了一聲，“來人，上茶?！?/br>
    這時白莒輕輕問道：“你既是建文帝的三皇子，我卻聽說你在官府做過官？”

    張寧聽罷略一思索，說道：“自古以來起義者多有冒充旗號者，秦末就有起義軍打皇長子扶蘇旗號。不過我是建文皇帝之子是確有其實，因與舊臣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所有身份是不能偽造的，貴使大可相信。”

    “我并非此意?！卑总斓?，“聽說漢人做官要考功名，科考查出身籍貫也很嚴，官府是怎么能讓你做官的？若是殿下不愿意說也就罷了。”

    張寧微微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回答道：“母妃當(dāng)初在南京失陷時將我抱養(yǎng)到了一個百姓家，以前我姓張?！?/br>
    白莒點點頭道：“原來如此。說來我小時也在別家長大的，長大后才回白家……”

    張寧心里想著朱勇的主力大概快到永定衛(wèi)城了，為啥我要和一個苗女在這里胡扯？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按照經(jīng)驗當(dāng)一個女人對自己問東問西想要了解的時候，多半是因為她對你有興趣或者心思。難道這個白莒有什么意思？單看模樣倒是不錯，只是時候不對，如果她確實只是白鳳嬌身邊的一個近侍，和她勾搭上意義也不大；若是專程負責(zé)與苗人來往的陳茂才當(dāng)初與白鳳嬌身邊的某個侍女好上了，或許還派的上用場。

    “無事不登三寶殿，白姑娘今日與我相見，一定有什么話要說吧？”張寧好言好語地說。既然苗王第二次派使者來，應(yīng)該是想達成一種關(guān)系，否則也沒必要如此了。

    白莒聽罷照樣尷尬了片刻，說道：“確實有事要當(dāng)面進言，昨日我們商議之后，決定向殿下提一個建議：若是你們暫時不想和朱勇在此地決出勝負，可以南下到高都縣；然后與苗軍東西夾擊擊敗龍頭寺的官軍，若能如此，我們就能合兵一處，共同對付朱勇官軍了?！?/br>
    “苗王愿意與我軍合擊龍頭寺官軍、并合兵一處……”張寧立刻來了精神，又忙問道，“此事是苗王事前就決定了的？為何文書上并未提及如此重要的事？”

    白莒輕輕搖搖頭，又正色道：“雖然大王暫時尚不知情，但這件事我能做主。殿下盡可相信，你們南下之后，我一定可以說服苗王最終答應(yīng)此事。”

    張寧頓時大為詫異，一個白鳳嬌身邊的婢女，能決定什么事？如果真是那樣，那白鳳嬌在苗人內(nèi)部的權(quán)柄得大到什么程度？估計要苗王做傀儡她執(zhí)掌大權(quán)才能如此。但這種可能幾乎沒有，一個太年輕的女子如果很有權(quán)力，可能性只有兩種，一種是靠父母、一種是靠丈夫的寵信。白鳳嬌的權(quán)力只能來源于苗王，而不可能高于苗王。

    既然如此為什么白莒敢下?？?？她只是信口開河大言不慚的話，這樣不靠譜的人被苗王派作使者也太兒戲……還有一種可能，這個自稱侍女的白莒就是白鳳嬌！

    “貴使就是苗王千金罷？”張寧不禁問了出來。

    白莒遲疑了片刻，說道：“我是苗王的使者?！?/br>
    “貴使代苗王而來議盟，你的意思就是苗王的意思，失敬失敬?！睆垖幟Φ?，“對了，軍中有樂工，今天晚膳之后請白姑娘一起來聽聽樂工演奏如何？”

    她見張寧的態(tài)度突然熱情起來，心下微微有氣，冷冷道：“殿下不是說情勢緊急諸事急迫，還有心思聽樂工演奏？我怕耽誤了你的正事，還是算了吧；或許你今晚可以和部下們商量商量，以便回復(fù)我們的提議?！?/br>
    張寧點點頭，心下不由得有些懊惱。平時他也是常和人廢話的，并不計較他人的身份，今天卻反而表現(xiàn)出勢利的形象來，真是失誤之至。剛才白莒明顯對他的私事感興趣，多說幾句又能耽誤什么？

    極有可能白莒就是白鳳嬌，這個苗王的獨女，據(jù)陳茂才此前的情報，在苗人中很有權(quán)力、在苗王跟前影響很大；如果能得到白鳳嬌的交情，讓她從中幫忙，到時候聯(lián)兵對付朱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如果她愿意，與之聯(lián)姻借兵又有什么不妥？

    這時白莒站起身來，又客氣地作了個萬福道：“不便過多打攪殿下，妾身先行告退，靜候殿下的答復(fù)。”

    “我送你回去?！睆垖幟Φ馈?/br>
    白莒冷冷道：“我們就住在廂房里，幾步路之遙，殿下不必多禮，請留步。”

    張寧無奈應(yīng)允。他琢磨著以前是怎么勾搭女人的，羅幺娘、方泠，甚至于桃花仙子和趙二娘那些女子都曾芳心暗許，對了，自己當(dāng)初是怎么做的？他想了半天，理不出個頭緒來，真到需要勾搭女人的時候，卻束手無策，無奈至極。

    向南進軍？如果能聯(lián)姻就靠譜了。什么，作為現(xiàn)代人不應(yīng)該把愛情當(dāng)作工具？面對一個動不動就殺人全家的皇帝，以及他手下大將一群想方設(shè)計要滅掉自己的大軍，性命旦夕之間的時候，什么跟什么都是童話罷了。

    張寧隨即到參議部商議此事，不過他只說與苗人達成了盟約，讓朱雀軍向苗軍靠攏是苗王的意思。眾人需要一個希望，而不是固守在慈利縣城這個彈丸之地消極抵抗，或是漫無目標(biāo)地四處流竄。

    第二百二十六章陽光下悠揚的笛聲

    朱雀軍內(nèi)部很快達成了共識，南下進軍高都縣。此時此景，朱勇的主力官軍占領(lǐng)西面上游的永定衛(wèi)城；岳州府官軍從西面進逼澧州，時日一拖澧州、石門肯定守不住，因為朱雀軍主力都在慈利。如今誰也不愿意死守在這三縣之地。北面雖是山區(qū)可以一時避官軍鋒芒，但往北就是施州衛(wèi)等地，既沒有根基也沒有出路；文官武將都贊同南進，苗使兩番派人來議盟，大家都認為可以稍稍依托于苗人對抗官軍。

    南進之路要面對的主要阻力不是高都縣守軍，而是駐扎其西側(cè)的龍頭寺兩千多人。僅此一部就比張寧的人馬多，但相比之下，眾人更愿意去對付龍頭寺的那股人馬，而不是直接和朱勇決戰(zhàn)。

    張寧考慮到龍頭寺的兵馬可能會在之后收到朱勇的命令，向東進駐高都縣。若是一時解決不了這座城池，反被其襲擾拖住，情況會十分不利；當(dāng)初無法攻下永定衛(wèi)城的事歷歷在目，所以他決定隨軍攜帶已經(jīng)制造出來的十一門臼炮。

    一隊人馬趕著去把城西兵器局作坊四周的房屋拆掉，然后放火焚燒兵器局，城西邊煙霧升騰如同發(fā)生了火災(zāi)。同時燒毀的還有不能帶走的一切卷宗資料和工具。

    臼炮一門重約四百斤，和長管炮比起來算是很輕的，但運輸照樣不輕松，須得用馬車來拉，所以輜重火炮也只能走驛道大路了。湖廣這邊的鄉(xiāng)里小路縱橫四通八達，但是可以走大軍的路也就只有那么一兩條。況且各部人馬從城內(nèi)四處集結(jié)，城中主道上隊列大張旗鼓通過；以及兵器局那邊的大火。朱雀軍的動靜是沒辦法掩蓋的，快則一兩天之內(nèi)，可能朱勇就會從探報中知道他們的動向。

    張寧叫隨從收拾了東西，換了衣服從縣衙內(nèi)出來前往軍中和部將們會合，隨行的還有汪昱梁硯等文官。剩下的那些本地官吏，對他們自己屈服于“叛軍”的事實還抱有僥幸，并不愿意追隨，張寧也不強求。

    幾個文官和張寧都換上了一色的田園灰衣服，上衣下褲、腳蹬皂靴，也許汪昱等自持文人身份，本不太愿意穿得和武夫們差不多，不過既然張寧都如此打扮、他們也就仿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