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龜一巴掌拍下來，曹若愚抽劍回身，又躲開一擊。

    “你的劍也很好看，看到它，就會回憶起很多年前，我在洞口曬太陽的日子?！?/br>
    旋龜說話也很慢，它后知后覺地解釋道，“我不是要傷你，只是想看看你的劍?！?/br>
    曹若愚不答，仍然十分警惕地盯著它。苗苗嚇得直哆嗦，曹若愚摸著它的背，柔聲哄著：“不怕不怕?！?/br>
    旋龜見狀，問道：“你的小孩怎么是一只小水怪？”

    “苗苗是我撿來的?！辈苋粲藓鋈挥蟹N很微妙的感覺，“也是我摔進(jìn)暗河的時候遇到的?！?/br>
    “哦，原來是這樣?！毙斂s起爪子，安靜地趴著，“水中幽深難測，多的是妖魔鬼怪，但像這小家伙那么可愛的，我還是頭一次見?！?/br>
    旋龜說著，笑了起來，他連笑聲都比別人慢很多，好像一個鬢發(fā)斑白的老人，沒什么朝氣。

    曹若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開門見山地問：“我想請教您要怎么出去？”

    “不知道，我也很久沒出去過了?！毙敶蛄藗€呵欠，又開始昏昏欲睡，“這里本來是我冬眠之所，但是很多年前，上面的溶洞倒塌，地形變換，我就莫名其妙出不去了。我曾經(jīng)試圖游過這條暗河，卻總在精疲力盡時回到原點?！?/br>
    “怎么會？”曹若愚不解，旋龜巨大的眼珠轉(zhuǎn)向他，強烈的壓迫感也隨之而來：“這里是曜真洞天，是八百年前散修匯集的一處道場。后來，正邪交惡，溶洞垮塌，我就被落在這里了?！?/br>
    “不過你這張臉，我好像在很久以前見過。”旋龜眼珠子一轉(zhuǎn)，“但仔細(xì)看看，又不像。”

    “說不定是上輩子的我。”曹若愚小小地開了個玩笑，旋龜表示認(rèn)同：“有可能，我上次出去曬太陽，還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

    “這么久嗎？”曹若愚心生同情，旋龜卻沒有多少傷感，他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是的，但上次見到人來，是幾十年前，我睡覺之前?！?/br>
    月檢度假福肺

    曹若愚啞然，旋龜自顧自地說著：“曜真洞天曾生長有菩提業(yè)果，那是延年益壽的奇藥，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曾經(jīng)來找過。”

    它說著，頓了頓：“好像比你大幾歲?！?/br>
    “那時候，他也是迷了路，墜入這暗河之中，我那會兒還在水底游來游去，恰好碰見了他。出于好心，我將他帶回了我的洞xue?！?/br>
    曹若愚耐心地傾聽著，問道：“你見過一個年輕人，說明他最后出去了是嗎？”

    “是的，他出去了?！?/br>
    “那他是用什么辦法？”

    “忘記了?！毙斷拔夷昙o(jì)大了，記性不好，只記得我那時候打了個盹兒，再睜眼，他就不見了?！?/br>
    “既然有人能平安進(jìn)出，那一定是有路通向外邊?！辈苋粲奕计鹆艘唤z希望，旋龜問他：“你要是能出去，可不可以帶上我一起？”

    曹若愚懵了一下，旋龜懇切地請求著：“我很久沒出去過了，你發(fā)發(fā)善心，帶我出去吧?！?/br>
    曹若愚沉吟片刻，按照他現(xiàn)在的處境，帶一只龐然大物離開這里，實在太冒險，但——

    曹若愚抬頭，看了看那只旋龜，對方仍是滿眼真摯注視著自己。

    它一個人，不，一只龜，獨自深埋地下，一定很孤獨，很寂寞吧？而且它也沒有惡意……

    曹若愚終是沒有忍心，答應(yīng)著：“好，我來想想辦法。”

    “嗯?！毙斏斐銮白?，“擊掌為誓。”

    曹若愚也伸手，輕輕碰了下它厚重的掌心。

    “不要食言。食言之人，會遭天譴?！?/br>
    旋龜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第128章

    曹若愚沒有在意, 開始思量著出去的辦法。

    他再次繞著旋龜?shù)某瞲ue走了一圈，那石壁雖屢遭沖擊，卻固若金湯, 根本不是一人一劍能撼動的。

    曹若愚自言自語：“難道, 只能從暗河中離開了嗎？”

    他掌心翻覆, 手背上那道梨花印記已經(jīng)消散，再不能護(hù)他周全了。曹若愚抬頭，看向旋龜：“你有沒有什么能在水中閉氣的好法子？我想我們還是要從河中走，說不定游到暗河盡頭，就能找到出口。”

    “沒有?！毙敁u了搖頭。

    “那先前那個人, 究竟是怎么出去的呢？”曹若愚陷入深深的困苦當(dāng)中。

    他從靈囊中取出紙符和墨線，依照著記憶, 畫下傳音陣。

    無效。

    再畫通靈陣。

    無效。

    再畫傳送法門。

    無效。

    曹若愚停下了手中動作：“這里任何法陣都沒有用。”

    是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是自己畫的符陣不對？是自己修為不夠？還是這方石洞中，存在某種讓一切術(shù)法失效的力量？

    前面兩個無法論證，因為這里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可以來替他判斷。

    而若說外力，也只有長期生活在此的旋龜。

    曹若愚有些沮喪，他盤腿坐下，洞中焰火燒得熱烈，花團(tuán)錦簇般照亮著這個地方。旋龜小聲問他：“沒有辦法嗎？”

    曹若愚回答不上來, 苗苗見他如此苦惱，便自告奮勇道：“爹爹, 我去給你探探路, 我水性可好啦！”

    “那漩渦很危險, 你會被卷進(jìn)去的?！辈苋粲拚f著，忽地一頓, 問旋龜，“暗河中的漩渦，是自然形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