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辈苋粲扪雒娉?，文恪正低頭看他，那雙眼睛好像找不到焦點(diǎn)，可又像，眼里全是他。

    曹若愚有些出神。

    文恪的頭發(fā)很久沒有打理了，發(fā)梢總是會有一下沒一下地刮到他的臉。那淡淡的發(fā)香就在鼻尖處，勾得他心癢癢。曹若愚一把握住那一縷發(fā)絲，慢慢在指節(jié)處繞了兩圈。

    “文長老，你頭發(fā)好軟?！彼灶欁缘卣f著，等反應(yīng)過來時(shí)，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冒犯。

    可那一縷頭發(fā)早被他弄亂了，微曲的發(fā)絲纏著他的手指，怎么都撫不平。

    曹若愚心緒翻涌。

    他抬眸，看向文恪的臉，對方只說了句：“沒關(guān)系，明天早上再梳一梳，就好了?！?/br>
    那點(diǎn)點(diǎn)燭火映在這人眉眼、頰邊、唇上，像翩然欲飛的蝴蝶。曹若愚看得有點(diǎn)呆，有種難耐的沖動(dòng)從骨髓深處噴涌而出，令他躁動(dòng)不已。

    泉邊有一瞬的沉默。

    曹若愚翻了個(gè)身，臉埋在文恪小腹處，雙手抱著他的腰，像是在撒嬌。文恪有點(diǎn)癢，笑著：“你頭還暈嗎？”

    “不暈了?！辈苋粲迱瀽灥卣f著，那呼出的熱氣隔著薄薄的衣物透了過來，文恪就覺得更癢了，不由彎下腰，輕輕拍著他的背，輕聲細(xì)語地哄著：“你要困的話就先睡會了，別鬧?！?/br>
    “不困，我不困。”曹若愚覺得有點(diǎn)難受。

    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呢？就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撓他，酥酥麻麻的，令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不舒服，文長老。”

    曹若愚嘀咕著，抱得更緊了些，文恪提了心，關(guān)切問著：“哪里不舒服？”

    “說不上來?！辈苋粲藓吆咧f不清楚，文恪便有點(diǎn)緊張了：“你先起來，我給你看看?！?/br>
    “不要?！?/br>
    曹若愚開始覺得身上燒得慌，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爬，他腳一蹬，“撲通”就把文恪帶來的提燈和自己的小燈臺踹到了泉水里。

    眼前立刻就黑了下去。

    曹若愚意識到自己闖了個(gè)小禍，暈乎乎地爬起來要去撈那盞提燈，文恪趕忙抱住他：“別撈了，一盞燈而已?！?/br>
    “天黑了?！辈苋粲薇P腿坐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盯著文恪。

    “天早就黑了?！蔽你∵€以為他白天根本沒好，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脈象，曹若愚卻兩手?jǐn)n住他，翻來覆去地摩挲著他圓潤的指甲、光滑的手背和柔軟的掌心。

    文恪練劍不多，沒有戰(zhàn)亂的時(shí)候，也就是看看書，搗鼓些奇門妙法。但他手上有道疤，是當(dāng)年救人的時(shí)候留下的。

    曹若愚摸來摸去，忽然“咦”了一聲：“疤呢？沒有啦？”

    “有啊，在——”

    話音未落，曹若愚忽然捧起他的手，輕輕啄了一口。

    “哦，在這里?！?/br>
    曹若愚前言不搭后語地說著話，跟醉了酒似的，又親了親文恪的手腕，接著，臉貼在這人小臂上，小聲問：“這里，也可以親嗎？”

    文恪怔了怔。

    直到這個(gè)時(shí)候，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地牢里聞到的氣味，就是催情丹的味道。

    文恪紅了臉，說不出拒絕的話。

    “嗯。”

    他同意了。

    曹若愚便偏過頭，不輕不重地在這人小臂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跡。

    一個(gè)兩個(gè)三個(gè)，曹若愚像是在做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認(rèn)真又細(xì)致。文恪驀地握緊了手，鼓起勇氣說道：“你，你別，”

    “你不高興嗎？”曹若愚往前湊了湊，一臉委屈，“你別不高興呀，我喜歡你，我就親一下?！?/br>
    他說話很慢很輕，身上也燙燙的，感覺現(xiàn)在不扶穩(wěn)他，他就會一頭栽進(jìn)這泉水里。

    文恪心軟得一塌糊涂。

    “你熱不熱？”他問。

    “熱?！辈苋粲藓苷\實(shí)地回答著，而后他又想起來什么似的，又說，“我沒有發(fā)燒，我現(xiàn)在清醒得很?！?/br>
    “我知道。我一摸就知道了?！蔽你☆D了頓，好像下了某個(gè)決心，他說，“那你，把衣服脫了?！?/br>
    “哦?！?/br>
    曹若愚將外袍脫下。

    “再脫一件?！?/br>
    “好?！?/br>
    “還有一件?！?/br>
    “嗯?！?/br>
    曹若愚也只穿了一件里衣，乖乖坐著：“然后呢？”

    文恪將那些衣物平整地鋪在了泉邊那塊平整的石頭上。

    他的手有點(diǎn)抖。

    鋪好后他又有點(diǎn)腿軟，沉默地坐在上邊。曹若愚一歪頭：“怎么了，文長老？”

    文恪心都要跳出來了，這時(shí)候，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曹若愚鍥而不舍地問他。

    得不到回應(yīng)。

    曹若愚哼哼著，覺得更難受了，突然掐著文恪的腰，一把將人抱坐在腿上。

    “文長老，你別生氣，好不好？”

    曹若愚討好似的親吻著他的喉結(jié)、耳朵、側(cè)臉，親得文恪徹底亂了方寸。

    “我沒有生氣。”文恪盡力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可他發(fā)現(xiàn)做不到，說完這句話，就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樣，渾身都在打顫。

    “是嗎？”曹若愚不大相信，文恪哭笑不得，摟著他的脖子，吻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唇。

    一開始只是蜻蜓點(diǎn)水般的觸碰，后來就變得曖昧、糾纏起來。

    曹若愚不懂，也不會。

    他只覺得懷里這人很香，他陷在里面，他出不去，他就像那盞被踹下去的提燈，在寧靜的泉水里不斷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