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李醫(yī)生是一個很有涵養(yǎng)的人，他把地上的藥瓶撿起來，對我說：“我沒有瞞你，你mama也沒有，你想問我什么，我都會告訴你的。”

    “好吧，我想知道，這些藥是管什么的？”我總不能連自己病在哪里都不知道。

    其實我不太記得我是因為什么原因做的手術(shù)了。

    可能是之前生了一場大病吧，從我媽的反應來看，這點他們應該不會騙我。但是按照他們的說法，我術(shù)后恢復的很好，到現(xiàn)在一直沒發(fā)現(xiàn)什么嚴重的后遺癥，身體檢查也很健康，我確實是已經(jīng)好了，這點也沒錯。

    那我到底病在哪兒呢？

    李醫(yī)生看著我，眼神中帶著長輩的關(guān)懷，讓他看起來更顯老了。他推過來一份報告單，右上角貼著我的照片，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他伸出手指尖點到癥狀那一欄，工整的字跡寫著：神經(jīng)性感知紊亂綜合癥。

    我嗎？

    是說我嗎？

    “不對……我沒感覺我精神錯亂啊醫(yī)生，這是不是弄錯了？”

    “這一定是弄錯了，我是正常人啊醫(yī)生！”

    “不用擔心，”李醫(yī)生安撫性的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只是輕微的癥狀，之前你生過一場大病，雖然術(shù)后恢復的很順利，但免不了會出現(xiàn)一些并發(fā)癥，只要積極治療就會康復的?！?/br>
    他對我說：“你mama讓你好好吃藥是為你好，我們都相信你會好起來的?！?/br>
    “對了，你要我開安眠藥，最近睡眠狀況不好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那個……”

    我失眠，是因為我覺得家里最近鬧鬼。

    臥室里的床，在我入睡后，就會變得很奇怪，我喜歡側(cè)身睡，每當我快睡著時，身后就會憑空多出一個人。

    說不上來那種感受，就好像空氣突然被抽走了一樣，那個人在我身后，和我貼得嚴絲合縫。

    但當我伸手去摸時，又什么都沒有。

    還有幾次，我半夜迷迷糊糊睜開眼，總是能看到一個黑影，有時站在床頭，有時是床尾，瘦瘦高高的一道，被月光拉得格外長。

    影子沒有臉，找不到五官，卻盯著我，目光如有實質(zhì)，我不可能看錯。

    但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我驚出一身汗，想去浴室洗把臉，冰涼的冷水拍在臉上，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不少，我甩了甩浸濕的劉海，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蒼白的臉龐邊是另一顆頭顱——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他的腦袋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埋在我頸側(cè)。

    啊?。。?/br>
    我下意識尖叫，它卻瞬間消失了。

    水霧干透的鏡子里，只有我被水打濕的，滿是驚恐的臉。

    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吃藥。

    李醫(yī)生靜靜的等待著我說下去，他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大理石桌面，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這聲音很耳熟。

    每天清早我都能聽見，臥室門外傳來噠、噠、噠的動靜，像水滴順著頭發(fā)絲掉落在地板上，或是沒關(guān)緊的龍頭在漏水。

    其實還有點像……有人踮著腳尖很輕的走來走去。

    事實上我家每個房間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即使屋內(nèi)很安靜，這么微小的動靜也傳不到我的臥室里來。

    “你在聽嗎？”李醫(yī)生打了個響指，耳邊的噠噠聲消失不見了，我看著他，在他平靜的黑眼珠里看見了自己呆滯的表情。

    “沒，我只是昨晚沒睡好……醫(yī)生，只要按時吃藥，很快就會好的對吧？”

    李醫(yī)生點點頭：“聽你mama說，你總是出現(xiàn)幻覺，這個是正常并發(fā)癥狀，不要太過擔心——”

    “更不要自己嚇自己?！彼@句話尾音咬得很重，大概是在安慰我。

    好吧。

    也許李醫(yī)生說的是對的。

    最近家里出現(xiàn)的怪事，都是我沒有按時吃藥舊病復發(fā)導致的幻聽幻視。

    我決定了，我要好好治療我的病。

    李醫(yī)生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提出要去一趟小妗的學校。他沒有問原因，很大方的為我繞了一趟遠路。

    真好啊，我靠著車站在校門外，看著進出的學生們，心里感慨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手術(shù)，我現(xiàn)在應該也和他們一樣享受自由美好的青春時光。

    我注意到他們之中有些人在偷偷看我，多數(shù)是挽著手的小女生，拿著手機咬了半天耳朵也不過來。

    “你好，你是a大的嗎？”一個高個子運動服男生走過來問我：“我看你在這站半天了，怎么不進去??？”

    我沖他笑笑，解釋道：“我不是a大的，只是在等人?！?/br>
    “我說呢，沒在a大見過像你這么好看的……”那個男生撓了撓頭發(fā)，很靦腆的對我說：“我是a大的，你要進去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加個聯(lián)系方式嗎？”

    “算了吧。”我擺擺手拒絕了：“我不常來a大?！?/br>
    “啊，好吧。”他有些失望的走了，一旁兩個女生大概是誤會了什么，沒一會兒也走了。

    我等了半個小時，打了三四個電話，才如愿看見meimei的身影。她不在校園里，應該是今天沒課。

    “你有事嗎？”她匆匆出現(xiàn)，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冷冰冰的。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虧我還順路給她買了奶茶。

    “我很忙，沒事我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