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眠頂著眼袋推推陳飄飄的椅子：“我過一下?！?/br>
    陳飄飄把椅子往前拉，騰出地兒。

    “你要說，你過?！饼R眠攀著她的肩，陰森森的。

    “你過。”陳飄飄從善如流。

    “親人，”齊眠拍拍她，出去上廁所，“你也過?！?/br>
    都在同一個大學(xué)，智商差距想來不是很大，但相比之下，陶浸特別有學(xué)霸范兒，這體現(xiàn)在她能一邊參加話劇展，一邊應(yīng)付考試周，還能松弛地談戀愛。

    陳飄飄在復(fù)習(xí)時聽到敲門聲，小馬進來，遞給她一杯奶茶：“你老公讓我給你帶的。”

    當(dāng)時宿舍有人，小馬不知道陳飄飄出沒出柜，自認為打了個絕妙的掩護。

    還能“調(diào)戲”一把陳飄飄。

    果然，學(xué)妹臉粉粉的，聲似薄煙地接過來：“謝謝?！?/br>
    “老公？”小馬走后，安然豎著天線轉(zhuǎn)過來，把耳塞摘下。

    這耳塞質(zhì)量真差，陳飄飄想知道是什么牌子。

    “她們宿舍的學(xué)姐，梯子，姓龔?！标愶h飄插吸管喝奶茶，“有時也開玩笑叫她‘老龔’?！?/br>
    原來如此。

    第二天，安然挽著陳飄飄去上課。這門課調(diào)了時間，就這么剛好，上一節(jié)課是陶浸她們班的，大概是拖了堂，有學(xué)姐在講臺那里問老師拷講義，安然她們進教室，在后排坐下。

    前一排，1105的幾位學(xué)姐填完表格，交給班長，站起身收拾東西。

    陶浸先看到陳飄飄，側(cè)臉對她眨了眨眼睛，陳飄飄捧著臉笑，又低頭轉(zhuǎn)一圈手中的筆，倆人都沒打招呼。

    安然忽地靠過來，指指梯子，對陳飄飄小聲蛐蛐：“幫你帶奶茶的老龔，是她嗎？”

    ……

    話正好插在嘈雜的縫隙里，挺招耳朵。

    陶浸一愣，梯子也一愣，小馬收拾書包的動作停下來，懷疑地盯著梯子。

    “……”梯子百口莫辯，對著空氣嚼兩下，轉(zhuǎn)身問陳飄飄：“啥？”

    誰老公？

    陳飄飄搖頭，轉(zhuǎn)筆，低頭，看書。

    安然見情況不對，沒好再說什么，甚是乖巧地把課本拿出來。

    1105的學(xué)姐們離開，陳飄飄的課桌邊緣漫過雪松的香氣，一只熟悉的左手探過來，食指在陳飄飄的課桌上不輕不重地點三下。

    殺，了，你。

    摩斯密碼，陳飄飄讀懂了。

    她望著陶浸離開后拖下的影子，撐著下巴笑。

    第49章

    大學(xué)的第一次考試周，給陳飄飄的感受是，暈頭轉(zhuǎn)向。

    她時常想，大學(xué)對社會人預(yù)備役的磨礪是不是就在這里。不那么擅長自我約束的人，心理趨勢很容易從“要拿高分”轉(zhuǎn)變?yōu)椤澳苓^就好”，把力爭上游的自己曬干，變成一條擺爛的咸魚。

    有同學(xué)熬了幾個通宵直接去考試，考完睡得昏天黑地，一覺醒來，下一門要考什么都忘了。

    陳飄飄精神還行，只是，還剩兩門時，她開始不舍得。

    答應(yīng)好外婆一考完就回去，那時沒想過，回家意味著要和陶浸分開一陣子。

    該來的總會來，從考場出來，她把筆塞在羽絨服的兜里，踢著雪往回走。然后給陶浸發(fā)微信：“考完了?！?/br>
    陶浸正好在上午結(jié)束，她們便出去吃海底撈。陶浸問了陳飄飄航班，說自己錯開一下回家的時間，好送她去機場。

    那天晚上，陶浸又回家住了，因為第二天家里有個聚會。

    陳飄飄想著自己要放寒假，決定去鯨酒吧打年前的最后的一次工。這次她沒提前跟樂初說，不過樂初也沒半點意外，只讓她自個兒去換衣服，坐在吧臺看她熟門熟路地擺好桌子上的香薰燈。

    “你那禮物，送出去沒？”樂初問。

    “沒有，丟了?！?/br>
    “啊哦……”樂初看她也不咋傷心的樣子，隨便對付一聲。

    “你是不是要回家過年了？”她又問。

    “嗯，你過年還開嗎？”陳飄飄撿起地上的紙屑，扔進垃圾桶里。

    樂初趴在吧臺上，入冬以后酒吧生意就越來越差了，北城冬天冷，胡同里更冷，大伙兒都不愛在夜里出門。也有熱火朝天的夜店，可那是嗨吧，和這種喝點小酒聽點live的清吧不一樣。

    但是不開吧，她也沒地兒去啊。

    樂初把打火機在手上甩來甩去，蓋子“咯噠咯噠”的：“再說吧?！?/br>
    十二點過，來了兩桌客人，又走了兩桌客人，之后李喻來了。

    她坐在酒吧的角落，樂初沒趕她，可能因為生意實在蕭條。

    “有低消啊，698。”她打著響指看李喻。

    李喻淡定回視她：“樓上卡座才有低消?！?/br>
    “我剛設(shè)的，行不行？”樂初朝門外一指，“你那墻根兒的折疊凳沒低消，您請坐。”

    陳飄飄拿著酒水單過去，李喻勾起耳發(fā)，點樂初常喝的黑方，點夠20杯，合上菜單：“不用上了，存著?！?/br>
    樂初瞥她：“你不喝？”

    “我辭職了，回家過年，”李喻說，“大概會走20天，一天一杯，我請你喝。”

    樂初眼皮一跳：“誰不過年似的？不開門?！?/br>
    李喻低頭笑了：“那就好?！?/br>
    這話說得，好像是擔(dān)心樂初過年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又好像沒那個意思。

    樂初第一次覺得，被只清湯寡水的鯉魚給釣了。

    她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玩打火機，火光印在她臉上，艷得跟鬼似的。而李喻捧著熱茶坐在窗邊，眼神追逐門口游來游去的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