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個樣子很鄭重其事，陳飄飄不免緊張，以為自己忘了什么東西。

    陶浸認(rèn)真地看進(jìn)她的眼底：“你會很想我嗎？”

    語氣有隱約的不安，在陶浸身上極其罕見。

    陳飄飄眼神顫動，原來感情沒有放過任何人，原來分離焦慮，也會出現(xiàn)在游刃有余的陶浸身上。

    第50章

    陳飄飄想親死陶浸。

    掩藏在深海里的脆弱是不見天日的珍寶，令人想要輕手輕腳地擦拭干凈，小心翼翼揣進(jìn)懷里。

    但這是在人來人往的機(jī)場。陳飄飄忽然發(fā)現(xiàn)，感情也像彈簧，你弱它就強(qiáng)，她用了比克制悲傷還要大的力氣來壓住這根彈簧，撲過去抱住陶浸。

    埋進(jìn)雪松的味道里，香香軟軟的。

    “我每天想你一百次?！标愶h飄答。

    陶浸伸手撫摸她的后腦勺：“一百零一。”

    “一百零二?！?/br>
    “一百零三。”

    ……

    兩個國內(nèi)最高學(xué)府之一的大學(xué)生，玩小學(xué)生都不屑的攀比游戲。

    “正無窮?！标愶h飄絕殺。

    倆人沉默，最后同時笑了，顫動的胸口貼在一起。

    “去吧。”陶浸深吸一口氣，緊緊擁抱她。

    然后目送陳飄飄進(jìn)安檢，脫掉自己給買的雪地靴，從傳輸帶里拎出來，穿好，又支起身子對自己揮揮手，才轉(zhuǎn)身朝登機(jī)口去。

    五、四、三、二、一。

    陳飄飄停住腳步，折返回來，越過安檢口的門望著陶浸離去的背影。

    直到看不見。

    她低頭給陶浸發(fā)消息，正“噠噠噠”打字，手機(jī)屏幕跳一下，陶浸的消息先過來。

    “正無窮 1?！?/br>
    和陳飄飄輸入框的句子竟然一樣。

    陳飄飄按下發(fā)送鍵，眼眶濕濕地抿住笑。

    兩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陳飄飄惆悵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飛機(jī)座位比來的時候更窄更小，她的骨架子縮在里面，委屈極了，根本睡不著。

    熬著到了機(jī)場，還沒下飛機(jī)，便在同機(jī)乘客起身拿行李的響動中給陶浸發(fā)微信：“到了?！?/br>
    “提前了。”

    陶浸又說：“我也到家了?！?/br>
    倆人講了幾句不太方便展示的rou麻話，陳飄飄收起手機(jī)，出機(jī)場打車回家。

    外婆的房子在老城區(qū)，車子越開樓越矮，天都仿佛壓了下來。有了另一半的陳飄飄又長大了，望向窗外時，像心里擱著一個蜜瓜，又甜，又香，又重，沉沉墜墜的，踏踏實(shí)實(shí)的。

    還是老樓房，連小區(qū)都沒有，就商鋪邊上的一棟樓，外婆早早地等在樓下，背著手一邊看茶樓外邊的熟客打麻將，一邊往街口瞟。

    外婆眼睛不好，卻能憑借輪廓便遠(yuǎn)遠(yuǎn)地攫住陳飄飄：“飄飄兒?！?/br>
    她呵呵笑著，向麻將桌上炫耀：“我外孫女回來嘍，北城回來的?！?/br>
    麻將桌上的嬢嬢探頭看，嘴里止不住夸陳飄飄漂亮，外婆驕傲得合不攏嘴，慢吞吞走過去，陳飄飄快跑兩步，彎腰拖著行李箱，攬住外婆上樓。

    “哎呀，是不是長高了？”外婆從上到下打量她。

    “沒有吧，才幾個月，怎么會長高呀？”陳飄飄跟在外婆后面，看她掏鑰匙開門。

    撲鼻而來陳舊的味道，實(shí)木的老家具，是現(xiàn)在不時興的暗紅色，但格局很寬敞，外婆習(xí)慣性地開著窗通風(fēng)，屋里比外頭還要冷一些。

    陳飄飄進(jìn)房間，床已經(jīng)鋪好了，電熱毯也插著電，被子上加了一層厚厚的毯子，她小時候最喜歡的牡丹花。她笑了笑，打開箱子收拾行李。

    外婆一刻也沒耽擱，開始切菜做飯，跟陳飄飄說冰箱旁邊的盒子里有酸奶，還有紅棗牛奶，讓她自己拿。

    陳飄飄咬著牛奶袋陪外婆，又給陶浸發(fā)微信聊天。

    油煙味總是平等，無論是在老樓房還是在別墅區(qū)，哪怕抽油煙設(shè)備再好，也有鍋氣自墻縫間竄出來。陶浸靠在中廚門邊，看阿姨做飯，也低頭時不時回微信。

    等飯做好，她們也聊得差不多，陶浸收起手機(jī)幫忙端菜擺盤，陶mama從書房出來，先到旁邊洗手。

    爸爸不在家，氛圍隨意很多，陶mama按壓洗手液：“浸浸，你那個話劇展又拿獎了呀？”

    陶浸拉開椅子坐下：“嗯，你怎么知道？”

    陶mama抽出一次性洗臉巾吸水，扔掉：“你說巧不巧，那個展的策展人正好是mama教過的學(xué)生，給我發(fā)微信來了。”

    “哦，跟你爸爸也是認(rèn)識的。”她坐到陶浸對面，接過阿姨遞來的湯，然后說：“哦喲，這個蓮子白成這樣，我不吃的?！?/br>
    她拿眼瞟阿姨，阿姨要倒掉，陶浸伸手：“我喝吧。”

    持起湯匙抿一口，陶浸仍在想剛剛mama說的那幾句話，策展人是mama以前的學(xué)生，還認(rèn)識她爸爸，拿獎后給mama發(fā)了微信。

    她垂著眼，不動聲色地輕掖嘴角。

    蓮子好像梗到心里去了。

    “哦，對了，”陶mama沒急著動筷，“江城那套房子你還記得伐？這個月交房了，我想著嘛你也不會去住，托你舅舅租出去了，正好還是精裝的，房租直接打你卡上哦?！?/br>
    她伸出三個手指頭：“三萬二一個月，你當(dāng)零花?！?/br>
    聲音壓得很小，言外之意也清楚，她不打算告訴陶爸爸。

    那套房子是陶浸十八歲時，mama送的成人禮。開發(fā)商是舅舅的朋友，外灘邊的品質(zhì)小區(qū)，規(guī)劃很不錯。當(dāng)時陶浸的戶口還沒遷過來，剛好有名額，便以她的名義認(rèn)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