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看到陶浸，長長地“啊呀”一聲，聳著眉毛，眼珠子一顫一顫的，好一會兒才握住陶浸的手：“浸浸?！?/br>
    “哎呀，浸浸，是不是浸浸呀？”外婆又驚又喜，緊緊攥著陶浸的手，牽著她進(jìn)屋，又湊近打量她。

    她們坐到沙發(fā)上，外婆聲音又干枯又沙啞，不住地?fù)崦战氖郑骸昂枚嗄隂]見了呀浸浸?！?/br>
    “哎?！碧战惠p輕應(yīng)了一聲，見到外婆，忽然就感慨萬千。

    酸澀感似回潮一般，隱隱漫上來。

    外婆老了，頭發(fā)又剪短了一些，整齊地別在耳后，胖了點(diǎn)，臉上的皺紋還不是很明顯，眼皮和兩腮卻比之前下垂了一些，看起來沒有當(dāng)年的老太太那么神采奕奕。

    “怎么好久沒有來看外婆呀？”外婆不自覺地說普通話，說著說著想起來陶浸能聽懂，又變回新都話。

    “我之前出國了。”陶浸笑了笑，“現(xiàn)在回來了?！?/br>
    不僅是回國了，也回到陳飄飄身邊了。

    “哎喲，怪說不得，”外婆嘆氣，拍她的手，“我經(jīng)常問飄飄兒，浸浸呢？飄飄兒就說，你忙，我心想再忙也有休息的時候嘛?！?/br>
    “她沒跟我講，你在國外，你在那么那么遠(yuǎn)，那確實(shí)是很不方便回來的?！蓖馄琶橐谎坳愶h飄，又沖陶浸點(diǎn)點(diǎn)頭。

    陳飄飄把外套脫了，坐到另一個單人沙發(fā)上。

    陳飄飄從小就親緣薄，人情淡，外婆總擔(dān)心自己走了之后她身邊沒人，希望多幾個朋友，不要忙于工作就疏遠(yuǎn)。因此總是明里暗里對陳飄飄講，陶浸當(dāng)年怎么怎么照顧她，而陳飄飄的反應(yīng)都淡淡的。

    再后來，外婆跟陳飄飄通話也不太頻繁，通話重心便漸漸放在囑咐她身體健康上，提起陶浸也少了。

    現(xiàn)在好了，知道是陶浸出國，并且倆人又聯(lián)系上了，外婆放心很多。

    陶浸同外婆說著話，又把買的補(bǔ)品和江城墨鎮(zhèn)的特產(chǎn)拿過來，倆人拎去廚房，外婆細(xì)細(xì)詢問陶浸晚上想吃什么。陳飄飄到外婆的臥室和各個房間看一圈，還不錯。

    隨后出來洗手，準(zhǔn)備洗點(diǎn)水果，再幫忙做飯。

    三個人在廚房和餐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門鈴響了，陳飄飄去開門。

    陶浸在“嘩嘩”的水聲中先是聽到了一把茶水似的聲音，像紅茶，很薄，很淡，有仙氣飄飄的水霧從尾音里透出來。

    應(yīng)該就是姜觀也。

    門“咔嚓”一關(guān)，姜觀也摘圍巾：“在做飯嗎？”

    陳飄飄端著手：“嗯，你有想吃的嗎？”

    “現(xiàn)在說還來得及?！彼蛉ぐ闾嵝?。

    姜觀也淡淡一笑：“外婆知道我要吃什么?！?/br>
    兩三句，小雞啄米似的，啄在陶浸心頭，她淘著鍋里的米，忍不住想轉(zhuǎn)頭看。

    姜觀也片刻后便過來了，帶著屋外未散的寒氣，進(jìn)廚房：“外婆?！?/br>
    又看向旁邊的陶浸：“你好?！?/br>
    陶浸側(cè)臉看她，和聲音給人的感覺一樣，五官也薄薄的，典型的淡顏型人，氣質(zhì)很獨(dú)特，松松的低盤發(fā)，臉部和頸部都很干凈，遠(yuǎn)離世俗的那種。

    她笑起來，也只動動嘴角，眼睛沒笑，眉也不彎。

    “姜觀也?！苯^也稍稍低頭，將碎發(fā)掖回耳后去。

    手也很漂亮，細(xì)膩得似被磨砂紙打磨過。

    “陶浸?！碧战残χ匾宰晕医榻B。

    姜觀也禮貌性地點(diǎn)頭，打過招呼后，垂目看外婆：“嗯……”

    她只淡淡“嗯”了一聲，外婆便道：“雞是燉給浸浸她們吃的，我不吃?！?/br>
    見陶浸看過來，姜觀也解釋：“外婆有高血壓和高血糖，要少喝雞湯?！?/br>
    “噢。”陶浸溫軟一笑，手里的米淘好了，拿去蒸上。

    心里松松的，她扶著桌沿，望著電飯煲發(fā)了會兒呆。

    第87章

    飯很快就好，三個晚輩一起端菜擺盤，在小小的餐廳坐下。

    陳飄飄時不時問一問姜觀也關(guān)于外婆的事，又問她的民宿怎么樣。

    姜觀也的民宿開在南洲，離北城不遠(yuǎn)的一個山腳下，那里不算熱門旅游區(qū)，開發(fā)也沒有很成熟，唯獨(dú)雪景值得稱道，冬天算是旺季。她說現(xiàn)在有員工守著，自己過了元旦便過去，還問外婆要不要一起。

    陶浸動了動睫毛，端著小碗吃飯。

    陳飄飄思忖片刻，細(xì)聲問外婆：“想去玩嗎？那里風(fēng)景不錯，我首演完過去接你?！?/br>
    “外婆想去墨鎮(zhèn)嗎？”陶浸突然問。

    “墨鎮(zhèn)是哪個鎮(zhèn)？”外婆疑惑。

    “在江城旁邊，”陶浸清悠一笑，“我跟飄飄排練話劇就在墨鎮(zhèn)，外婆可以住在西樓，沒什么人打擾，每天都可以見到飄飄?！?/br>
    “嗯……還可以看飄飄話劇首演。”

    姜觀也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陶浸。

    外婆搖頭：“哎呀，我就不去嘍，我就在這里嘛，現(xiàn)在天天去老年俱樂部打牌，還是很安逸?！?/br>
    “那我回來這兩天，你也不搬過去跟我一起住呀？”陳飄飄挑眉。

    “你過來住嘛，我不喜歡你那個房子，”外婆說，“大得很?！?/br>
    “那……”陳飄飄看一眼陶浸。

    “咋了？”外婆也勾著腦袋看陶浸。

    “她沒有地方住，”陳飄飄瞇起狐貍眼，“如果我要過來，她也要過來，要跟我一間。”

    外婆沒明白，陶浸不就是北城人么？怎么回北城了不回家，要跟著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