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齊懷文被抓到上課抄手抄書，齊副校長再氣，都沒有當(dāng)眾打孩子，這個李小秋爸爸卻問也不問就動手打人。被林喬攔了，還指著林喬身后的女兒，“我打她怎么了？我打的就是她這個不要臉的！”

    中年男人余怒未消，眼珠像是都要瞪出來，“我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你在這兒給我偷東西？早知道你是這么個貨，當(dāng)初我就不該要你，讓你跟你那個媽滾蛋，省的來學(xué)校給我丟人！”

    看他這反應(yīng)，李小秋那塊手表顯然不是他給買的。

    這畢娘娘就有些犯難了，不要求嚴肅處理吧，東西是他們班學(xué)生丟的，要求嚴肅處理吧，偷東西的是老李他女兒。

    林喬也蹙起眉，正要再問問是怎么回事，身后的女生突然啜泣道：“東西是我媽給我買的?！?/br>
    她低著頭，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看父親。李老師顯然不信，“你媽？她還記得有你這么個女兒嗎？”

    李小秋被這一問，又不說話了。

    父女倆一個脾氣暴躁，聽也不聽人解釋，一個一被吼就不吭聲了，根本沒法好好交流。林喬也被弄得有些頭疼，耐下性子問女生：“你能聯(lián)系到你mama，讓她過來幫你作證嗎？”

    目前這是最好的辦法了，這年代又沒個監(jiān)控，一查就知道東西到底哪去了。

    李小秋明顯頓了下，訥訥搖頭，“她看完我就走了，我、我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

    “還說你沒撒謊！”李老師暴怒，就要繞過林喬繼續(xù)打孩子。

    林喬再次攔了他，“還是再找找吧，說不定掉在哪了，之前沒發(fā)現(xiàn)。還有李小秋mama那邊，也試著聯(lián)系一下，萬一能聯(lián)系上呢？既然有這種可能，就別急著下定論，冤枉了孩子。”

    三番兩次被她阻攔，李老師也來了脾氣，“你能管你就管！”一轉(zhuǎn)身撂下眾人走了。

    見林喬堅持，畢娘娘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再帶人回去找找吧，課桌、垃圾桶，都翻翻。”

    那男生顯然不太服氣，跟著老師回教室的時候狠狠瞪了李小秋一眼。

    李小秋抿緊唇，卻沒有避開，帶著感激看一眼林喬，不顧對方的白眼，也跟去了五班一起找。

    這一找就找了大半個中午。

    夏天穿得少，身上藏不了電子表那么大的東西，兩個班的學(xué)生被問過后，就都回家吃飯了。畢娘娘又找了一會兒，實在沒找到，也先走了，“這事兒你還是盡快給個說法吧，馮剛那小子性子拗，搞不好會報警?！?/br>
    這話聽得李小秋臉色發(fā)白，“對不起林老師，給你添麻煩了?！?/br>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事情越急，林喬反而越透出一股子冷靜，“你mama那邊，你就一點都聯(lián)系不上了？”

    李小秋仔細想了想，“我還記得我姥姥家住哪，他們知不知道我mama在哪，我就不知道了?！闭f著低頭露出苦澀，“我聽說她又嫁過一次人，過得也不好，今年老家那邊有做生意的，她就跟著走了。”

    “那你把你姥姥家的地址給我，我發(fā)個電報試試?！?/br>
    林喬正要回辦公室拿筆，一抬眼，卻見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立在不遠處。

    她下意識看了眼表，“你怎么來了？”

    夏日炎熱，季鐸襯衫紐扣依舊系得一絲不茍，仿佛解開一顆都會顯得不莊重，提提手里的飯盒，“你還沒吃飯?！?/br>
    “我忙忘了?！?/br>
    這就是沒有手機的不好，不然打個電話就行了，哪還用男人來學(xué)校找她？

    林喬連忙接過飯盒，又看一眼旁邊滿身不自在的李小秋，“都這個點兒了，你也過來一起吃吧。”

    李小秋一愣，趕忙搖頭，“我、我不用……”

    “一起過來吃，我辦公室還有點餅干，夠了?！绷謫虥]給她再次拒絕的機會，已經(jīng)快步往辦公室走了，邊走還邊偏頭問男人：“你吃過了沒？”

    “吃了?！奔捐I還是第一次來林喬的辦公室，幾乎是一打眼，就瞧出了哪張桌子是她的。

    她桌子收拾得不算太整齊，閑著沒事干或者想放松的時候卻喜歡用紙折東西。有時候是百合、有時候是玫瑰，哪個桌上筆都是用小罐頭瓶裝的，里面還有紙折花，肯定屬于她。

    果然林喬拉開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你是馬上回去，還是在這坐會兒？”

    季鐸直接走到窗邊，垂目望向了窗外，“”你吃，一會兒我把飯盒拿回去。

    想想他現(xiàn)在就走，也得回家等，畢竟小方是按時去家門口接他，林喬就沒說什么，把飯盒放到桌上打開。

    李小秋這還是第一次跟自己的老師坐在一起吃飯，吃得很是沉默，然后吃著吃著，一滴淚珠就砸在了手上。

    她趕忙偏頭避開，視線內(nèi)卻出現(xiàn)一只淡藍色的格紋手帕。

    林喬什么都沒說，沒有詢問，也沒有安慰，就那么任由女生自己發(fā)泄。

    李小秋接過來擦了擦，下意識又道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想哭，就是、就是想跟老師說聲謝謝。”內(nèi)向的孩子大概都不太擅長表達，她有點語無倫次，“老師對我很好，相信我，還、還……反正像我mama一樣?！?/br>
    她才比她大不到兩歲，應(yīng)該生不出這么大的女兒……

    林喬一頓，就發(fā)現(xiàn)窗邊的男人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李小秋顯然沒有注意，還在那喃喃，“其實我mama小時候?qū)ξ彝玫?，會給我做好吃的，還會唱小曲哄我睡覺。她那時候也是沒辦法，我奶奶一直嫌她生不出兒子，我爸那時候處境不好，脾氣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