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渣頓時濺了一地。

    “大…大哥?！庇袀€小弟驚恐地看著他。

    “死不了。”王家明語調(diào)陰冷。

    “血……好多血啊！”

    “你他媽沒見過血是不是？！”

    陶阮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但酒瓶在他腦袋炸開的時候，他有一瞬間的耳鳴。周圍的景色在飛速變得模糊，可他沒有立即倒下，像被按下慢速鍵，陶阮看見王家明不屑地扔掉瓶子，看到拿著鐵棍的小弟圍在他身邊說話。今晚星星好多，又小，又亮。

    還看到了一個人。

    寬闊的肩脊，冷漠的神情。

    黑色的……夾克。

    韓驥穩(wěn)穩(wěn)地接住搖搖欲墜的人，陶阮腦袋后面的血沾滿了他整個手掌，還有一些蹭到衣服上，變成漆黑的深紅。

    “又是你。”王家明瞇起眼睛，語氣不善。

    韓驥沒說話，當著他的面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媽的，你當我是空氣？”

    “嘭！”

    靴子狠狠刮擦過沖上來人的臉，一腳把人踢翻在地。韓驥把陶阮放在地上，撿起地上的鐵棍，“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們一個也跑不掉?！?/br>
    還在躊躇的小弟聽到他的話，頓時停在原地不動了，王家明氣急敗壞：“給老子上！一群廢物！”

    韓驥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陶阮雙眼緊閉，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上的淺灰色外套被血染紅了大片。他眉頭緊緊的皺著，似乎并不安穩(wěn)。

    韓驥眼神一暗，握緊了手中的鐵棍。

    十五分鐘后，刺耳尖銳的鳴笛聲打破了幸福家園深夜的寧靜。

    不少住戶從窗戶探出頭來，只見居民樓下面停著一輛警車，身形高大的男人扶著車門，好像正在接受問話。

    “你是說，你們剛剛在小區(qū)里遭受了暴力襲擊？”警察問。

    男人身形挺拔，一只手捂著腰側(cè)，露出疼痛的神色。

    “是。夜太黑了，我沒看清具體的人數(shù)，他們從后面撲上來，用玻璃瓶打暈了我朋友，我反應過來后正要自保，又被他們用刀刺中腰腹。”韓驥抽了口氣，一邊說一邊微微弓下身子。

    警察聽后簡單記錄了幾句，隨行的醫(yī)生撥開他的手檢查了一番，隨即目光肅然：“先上救護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例行筆錄的警察似乎在轉(zhuǎn)身的瞬間看見男人恍若被碾平的眉角，那雙冷淡的眼睛里什么情緒也沒有，沉得令人心驚。

    剛才就覺得這男人冷靜的有些反常，這一幕更加重了他心中的怪異，仿佛那些痛楚是男人裝出來的。

    不過繁重的工作任務很快讓他來不及細想了。

    救護車上，陶阮靜靜地躺在急救床上，身邊守著一位醫(yī)護人員。

    韓驥盯了幾秒，直到隨后上來的醫(yī)生出聲喊他：“這位先生，我們先替你簡單處理下傷口?！?/br>
    “好。”

    韓驥扭頭，臉上又恢復那種隱隱吃痛的表情。

    “放心，我會輕一點。”醫(yī)生安慰他，邊說邊動手纏止血繃帶，手下古銅色的腰腹勁韌，傷口不算深，很快就處理好了。

    “一會兒到醫(yī)——”

    “怎么了？”韓驥收回落在陶阮身上的視線，“您說。”

    “一會兒到醫(yī)院還要縫個針?！贬t(yī)生搖搖頭，覺得自己應該是眼花了。

    哪有人在把止血鉗杵進rou里還能面色不改的。

    第17章 醫(yī)院

    王家明這人雖然無恥，但下手還算有點分寸。

    陶阮的腦袋縫了七針，縫針之后就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可能有輕微腦震蕩，但要等醒了再做檢查才能知道。

    韓驥看著陶阮臟污的手機殼出神。毛絨的，沾上了大塊大塊的深褐色斑點，都快看不出曾經(jīng)的顏色。

    “四十三床，出門直走第一間清創(chuàng)?！弊o士探頭進來喊人。

    韓驥站了起來。

    警察不在，韓驥懶得再裝，全程眉頭都沒皺一下，搞得醫(yī)生頻頻抬頭看他。

    “平常有健身的習慣？”

    男人腰腹肌rou緊實，塊壘分明的腹肌并不夸張，充滿了遒勁的力量感。

    “沒有?！表n驥垂眼看著傷口，一個指節(jié)那么深，看著還怪唬人。

    “也是，不太像?！贬t(yī)生麻利地收拾好用具，叮囑道，“一個星期之內(nèi)不可以沾水，忍著點兒?！?/br>
    回到病房的時候，陶阮已經(jīng)醒了。

    烏黑的眼珠子似乎有點懵，提溜提溜轉(zhuǎn)了兩圈之后才看到走進來的人，陶阮愣了幾秒，開口時聲音有些干澀：

    “……怎么是你?！?/br>
    “是我?！表n驥看了他一眼，“要喝水嗎？”

    “……不喝，頭疼?！?/br>
    “縫了七針，醒了之后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表n驥一板一眼地轉(zhuǎn)述他的“病情”，說完又坐回椅子上。

    陶阮把眼珠子轉(zhuǎn)回來，花了好長時間才適應眼前這詭異的場景。他在心里默默回憶，昨晚王家明又帶人來堵他，一酒瓶子把他給敲暈了，暈倒之前，他看見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韓驥。

    “你衣服呢？”

    “嗯？”韓驥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

    “那件黑夾克。”

    “扔了?！?/br>
    “……哦。你為什么老穿黑色的？”

    韓驥打斷他無聊的問題：“你要是腦子還清醒的話現(xiàn)在就去檢查?！?/br>
    陶阮好長時間沒說話，半晌，聲音有些悶，“你怎么會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