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阮皺起眉來，李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要是早知道你有個這么漂亮的兒子，興許我還能留你一根手指?！?/br>
    陳福壽聞言抖的更厲害了，果然，果然是李漆做的！可他敢怒不敢言，只敢緊緊靠在身旁的陶阮身上。

    “他的手指是你弄的？”

    李漆一曬，“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br>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關(guān)系，”陶阮瞇起眼睛，“你調(diào)查我？”

    李漆并不否認(rèn)。昨晚陶阮提及自己父親斷了一根手指時他便有所猜測，只是沒想到兩人緣分不淺，陳福壽竟然還真是陶阮的父親。

    這下事情就好玩多了。

    “帶下去?！睅讉€壯漢聞言立即架起陳福壽往擂臺邊帶，韓驥已經(jīng)等候多時，李漆朝他做了個手勢后，便一把掀開攔網(wǎng)跨了進(jìn)去。

    這邊陳福壽還在拼命掙扎，地下拳場的黑拳比不得正規(guī)的拳擊比賽，防護(hù)規(guī)則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只看誰先倒地。之前他還在李漆手下的時候不是沒見識過，站上去的人能留口氣被抬出去都算福大命大。

    “饒了我、饒我這一次，求求你……”陳福壽饑不擇食地對著壯漢下跪，朝臺下李漆的方向咚咚咚地磕頭，“李少，您饒了我，我保證給您當(dāng)牛做馬，你讓我做什么都成啊……”

    他鍥而不舍地磕頭，李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韓驥會意，一個橫踢踹在嗎陳福壽肋骨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把拳套帶上?！?/br>
    “又、是、你、”陳福壽趴伏在地上，求饒不得，滿腔的恐懼轉(zhuǎn)為憤怒，目眥欲裂地看著眼前這個廢掉他一根手指的男人，他憤怒地沖上前想要揮出拳頭，卻被男人一個勾拳又打翻在地上。

    韓驥扔了雙拳擊手套到地上，冷冷地重復(fù)了一遍，“戴上?！?/br>
    這種情況，作為“兒子”他再不說點(diǎn)什么，就太引人懷疑了。陶阮吼道，“快讓你的人停手，我不需要你的錢了！”幾個壯漢塊頭是他的兩三個倍，陶阮掙不脫，也懶得再掙，索性扯著嗓子聲嘶力竭：“滾開，別碰我,我要報(bào)警！”

    陶阮奮力演出，父子情深的戲碼演的他都快相信了。

    然而李漆嗤了一聲，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天真，又或是覺得他不自量力：“省點(diǎn)力氣看好戲吧?！?/br>
    陶阮還想裝模作樣再喊兩聲，可李漆接下來的話卻令他當(dāng)場愣在原地——

    “這么護(hù)著他啊，忘了你這個爹曾經(jīng)是怎么對你的，嗯？”

    ……原來李漆都知道。陶阮脊背發(fā)涼，不禁在想，他還知道些什么？

    短暫的大腦空白之后，陶阮很快強(qiáng)迫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迎上李漆帶著探究意味的眼神，冷聲道，“我沒忘。他養(yǎng)了我十多年，我不可能見死不救。”末了，他咬牙：“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懂。”

    “呵呵，”李漆笑了，“我是什么人，以后你會知道的。”

    “動手?！?/br>
    李漆指令一下，韓驥便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連出兩拳，陳福壽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復(fù)又被韓驥揪著領(lǐng)子提起來，一拳又一拳直沖面門。陶阮一直盯著擂臺上的兩人，眉頭隨著韓驥狠厲的招式越皺越深。

    李漆有一句話說對了，他根本忘不了陳福壽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

    陶阮出生便被親生父母遺棄，自打他記事以來，他的生存環(huán)境只有潮濕破舊的筒子樓，以及陳福壽的拳打腳踢。

    陳福壽原本是有老婆的，可自從爺爺把他撿回家，家里的女人說什么也不同意養(yǎng)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野孩子，尋了個機(jī)會便毫不猶豫地跑了。打那以后陳福壽把所有怨氣全都發(fā)泄在陶阮身上，拳打腳踢是家常便飯，十四歲那年，陳福壽甚至起了把他賣了換錢的念頭，逼得爺爺當(dāng)場下跪，以死相逼。

    爺爺年紀(jì)大，陳福壽動手的時候根本護(hù)不住他，陶阮剛開始還呼救，后來慢慢地也就不喊了，怕被爺爺聽到會難過。陳福壽生的五大三粗，年輕的時候在工地上干力氣活，陶阮根本捱不住幾下，只能盡量護(hù)著頭和肚子不出聲。

    筒子樓里墻壁潮濕掉灰，他經(jīng)常蜷縮的那一小塊兒，被摳出了一個洞，經(jīng)年累月，已經(jīng)有半截小指那么深。

    這些，李漆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陶阮默了默，“說吧，你要怎樣才可以放過他?！?/br>
    “我一向不喜歡強(qiáng)迫人?！崩钇嵊朴频卣f。

    “說吧，你要我做什么?！?/br>
    “很簡單，”李漆說，“我要你心甘情愿跟我。”

    陶阮扯了扯嘴角，“有點(diǎn)難度?！?/br>
    李漆瞇了瞇眼睛，這才是他熟悉的陶阮?！安徽f這個，先看比賽?！碧杖疃汩_李漆再次圈過來的手，冷冷盯著他，李漆也任他盯，盯夠了才說，“不會讓他死的?！?/br>
    “我會給他一筆錢，”李漆看著志在必得的獵物，終于如毒蛇吐信一般：“但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br>
    陶阮重新看向擂臺，陳福壽下巴重重挨了一拳，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韓驥垂著眼皮，張嘴用牙齒撕開拳套，他轉(zhuǎn)頭看向看臺，似乎是在等李漆的下一步指令。陶阮就站在李漆身邊，韓驥視線平靜地從他身上掠過，驀地，陶阮嘴唇翕動，無聲朝他做了個口型。

    與此同時，李漆也同時說：“繼續(xù)?！?/br>
    韓驥一怔，把拳套又扣了回去。

    陳福壽看清他的動作，翻了個身雙手撐在地面不住后退，“別……別過來。”他瞳孔急劇收縮，鼻子里淌出來的血流到嘴里，牙齒也被打掉了一顆，血水口水混在一起，口齒不清地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