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晃出去打電話，俞白搖頭道：“什么鳥都有。”

    “真不容易，小破店竟然還能招惹網(wǎng)紅?！鼻刂疅钹洁斓溃骸癲市今年出了好多網(wǎng)紅店，估計集體被盯了，最近也有大店被搞，也說什么貨不對板。”

    邵明曜沒搭腔，把林晃的卷子拿過來看。

    秦之燁抗議道：“太區(qū)別對待了，我們問你就帶搭不理，他的你倒主動看？”

    俞白翻了一頁筆記，“不僅主動看，題都是主動出的。”

    “離譜?！鼻刂疅钐舸蹋罢?，帶你白爺學(xué)習(xí)還不夠累？還要拖個更笨的？”

    邵明曜這才瞟他一眼，“我說句實(shí)話，你倆別傷心?！?/br>
    兩人放下筆，警惕地看著他。

    “晃晃腦子特別聰明?！鄙勖麝追碜诱f，“一樣的知識點(diǎn)，前兩年教小俞時，我都要?dú)獬瞿X溢血了?！?/br>
    “噗——唔——咳——”秦之燁死死捂住嘴，憋笑憋得抽搐。

    俞白惱道：“爺惹你了？”

    “我很客觀?！鄙勖麝纵p吐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地道：“我也驚訝了好幾天?！?/br>
    “但不對啊?！鼻刂疅顔栍岚?，“你高二排多少來著？”

    “二百左右吧，反正中游偏下?！庇岚渍f，“但應(yīng)該不能這么比，學(xué)弟考倒數(shù)第二應(yīng)該是因?yàn)闆]學(xué)，也沒怎么答卷吧?！?/br>
    秦之燁納悶，“倒二嗎？我怎么記得是倒三？”

    林晃打完電話回來，聽這兩人因?yàn)樗堑苟€是倒三吵起來了。

    他默默打斷，“是倒一?！?/br>
    爭論聲戛然而止，林晃從他們身后走過，擠進(jìn)自己的座位。

    一瞥眼，捕捉到邵明曜低著頭，似乎在忍笑。

    有什么好笑。

    邵明曜問：“解決好了？”

    “嗯?！?/br>
    本來也沒什么事。

    店已經(jīng)持續(xù)走紅了小半年，蹭流量的、故意黑的數(shù)不勝數(shù)，店員天天崩潰，反而他這個做老板的心如死水。

    陳亦司說了，他這種遲鈍大王，是自媒體時代的天選生意人，注定做大做紅。

    禮拜天返校，通知要開考前家長會，目的是動員。

    魏康鴻負(fù)責(zé)統(tǒng)計家長姓名，林晃聽著他挨個確認(rèn)，是親媽還是后爹，哥是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

    真有必要問那么細(xì)么。

    問的人和答的人都嘻嘻哈哈，全班跟著起哄。

    高二八班的房蓋真慘，下輩子投個好班吧。

    問到林晃，林晃說：“沒人?！?/br>
    魏康鴻在他名字后打了個叉，笑嘻嘻道：“真爽啊，沒人管沒人揍的，難怪你肆無忌憚交白卷呢?！?/br>
    錢佳回頭道：“魏康鴻你羨慕死了吧？”

    “可不?！蔽嚎跌櫿f，“等哪天我那酒鬼爹拎不動搟面杖了，你們連我人影都看不著?！?/br>
    林晃嫌吵，想去廁所發(fā)會呆。

    離著還有兩步，里頭煙味已經(jīng)飄了出來。他臨時改主意，手一撐窗臺從走廊翻出去，到樓頭沒人的拐角，靠墻放空。

    拐彎后有腳步聲，從食堂方向過來。

    林晃回頭瞟了一眼，沒看見臉，就看見兩抹高三的校服影。

    “你們班家長會名單定了嗎？”

    “嗯，剛給班主任送去?！?/br>
    有個聲音耳熟。

    林晃想了一會兒，好像是他那個高三的室友，和邵明曜一個班。

    他中午總在班級睡覺，都快把人忘了。

    “鴻哥，考試準(zhǔn)備得怎么樣？”

    “還行，不至于分出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達(dá)到我媽要求?！?/br>
    哦，吳鴻，想起來了。

    林晃懶得和室友打招呼，打算回去了。

    “我懂。我爸媽這次還要一起來，快饒了我吧?！?/br>
    “我們班也有好多是父母要一起的?！?/br>
    “誒對了，你們班那個邵明曜，他爸是不是北京的大總裁來著？要飛回來嗎？”

    林晃手撐在窗臺上一頓。

    吳鴻他們走到拐彎處，停住腳。

    “邵明曜家沒人來?！?/br>
    “啊？哦，也對。他學(xué)習(xí)好，父母不cao心，而且大少爺之后要轉(zhuǎn)省重，就咱這破家長會……”

    “噓?！?/br>
    吳鴻頓了一會兒，壓低聲道：“什么大少爺，是棄子。”

    “你別說出去啊，邵明曜不是少爺，充其量算個豪門的退貨。他考第一也沒用，就在咱們這，轉(zhuǎn)不出去了?！?/br>
    世界在一瞬間蒙上了層黑白濾鏡。

    林晃聽到自己的心跳，風(fēng)從耳邊掠過，隔窗走廊上說笑經(jīng)過的學(xué)生像一幀又一幀的慢電影。

    余光捕捉到邵明曜他們?nèi)齻€從廁所出來，俞白不耐煩地?fù)]著煙味，秦之燁笑著拆開條巧克力伸到他鼻子下。

    邵明曜跟他們說了句什么，神情有些嫌棄，說完又舒展眉頭自己笑了起來。

    濾鏡在指關(guān)節(jié)撞擊上顴骨時嘩然碎裂。

    世界恢復(fù)了色彩。

    骨頭碰撞，能清晰地感知到下頜位移，數(shù)清指關(guān)節(jié)撞到了哪幾顆牙齒。

    林晃反應(yīng)過來時，自己一條腿屈起踩著地，另一條腿跪著壓在吳鴻的腰上。

    吳鴻側(cè)倒在地，半邊臉充血腫起，唇角裂了，幾絲鮮血順著裂紋淌下來，他連哼聲都沒出，兩只手本能地護(hù)住頭臉，就那么歪著，喘著粗氣放空。

    隔窗的走廊一片死寂。

    突然有男生大喊：“打人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