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晃說：“我是有計劃……嘶?！?/br>
    又被敲頭了。

    好重。

    林晃往后退半步，不料那只邪惡的手追過來, 照著他的腦門又是一下。

    敲得人眼淚花都要冒出來了。

    “干什么?！绷只螑阑鸬氐蛇^去。

    “你說干什么？”邵明曜目光逼過來，“幾次了？”

    林晃懶得和他辯。

    “說過別把自己置于可能失控的處境。”邵明曜眼神很兇，但轉(zhuǎn)而聲音又低下來, 看著他的眼睛說：“為我也不行?！?/br>
    林晃一頓, 那只手伸過來, 按在他頭上揉了一把。

    按下去時很重, 揉的一下又很輕。像責怪，又像安撫。

    “沒輕沒重的，真出事你就完了。”邵明曜看著他的眼睛, “誰都不值得你用生命和前途來冒險，知道么？”

    林晃不馴地別開頭，“你敲我頭更沒輕沒重一點吧。我有輕重, 不放心自己去警察局問啊?！?/br>
    邵明曜聞言竟然真要去了解情況。

    林晃視線一垂，落在他手上, 叫了聲“等等”。

    某人拎著個眼熟的飯盒，側(cè)面還貼著張海賊王不干膠。

    爺沒藏好, 還是暴露了。

    無所謂, 爺要臉, 他不要。

    林晃說：“你去, 我?guī)湍隳弥??！?/br>
    “今晚沒你份?！鄙勖麝赘纱嗟溃骸澳阍趺春靡馑嫉模肯攵紕e想?！?/br>
    林晃看著他拎飯盒轉(zhuǎn)身就走, 隱隱聞到那股濃郁的香味都飄出來了。

    “邵明曜。”他把人叫住，“真不給?。俊?/br>
    邵明曜回頭睨過來，他也瞅著他，眼尾微耷，“我餓得難受?！?/br>
    *

    有時候林晃真挺佩服這些外向的人。

    筆錄不可調(diào)取，邵明曜拉著警察硬聊了十分鐘，還討了副一次性外賣筷子。

    紅燜牛rou個頂個的大塊，外頭的rou軟爛拉絲，里頭有嚼勁，連rou帶筋，肥瘦正好。

    林晃都顧不上夸一句香，一口接一口唏哩呼嚕地往嘴里撈。

    邵明曜背對他站著，接著審。

    “王金浩傷情很輕。警察說你手下有點門道，什么意思？”

    林晃從桶子深處夠上來一塊軟爛的筋rou，筷子一夾都要碎了，埋頭用嘴去接，含糊著答：“是陳亦司的門道，說能疼一個月?！?/br>
    “怎么個疼法？”

    “沒試過?！绷只巫炖锏膔ou還沒咽完，筷子往下一伸，又戳到個硬的。捧高桶子仔細瞅，是根完整的牛骨棒。

    他瞟一眼邵明曜的背影，直接上手拎出來啃，邊啃邊道：“他說像椎間盤突出并發(fā)腎結(jié)石?！?/br>
    “不對。”邵明曜語氣突然沉下來，動了下腳又頓住，“那你自首個什么勁？林晃，你故意的？”

    果然還是被問到了。

    林晃裝沒聽見，趕緊連湯帶rou地往嘴里啃，才剛把骨棒嗦干凈，邵明曜果然就來追命：“吃完沒？口罩戴好?！?/br>
    口罩繩一掛上耳，邵明曜就像背后長眼睛了似的回過身，審視著他道：“為什么報警？”

    因為合格的公民就該及時自首。

    林晃擦擦手，扣好飯盒放在一旁，晃著腳不吭聲。

    邵明曜深吸一口氣，“覺得自首就算認錯告饒了？向我證明你改了什么百分之四十？”

    是百分之七十五了。

    林晃盯著海賊王不干膠仔細觀察。

    “說話。”

    “你比小時候還啰嗦。”林晃瞪著路飛囂張的臉，“能不能不要總是刨根問底，邵明曜，十萬個為什么是你寫的吧。”

    邵明曜一頓，“別拿小時候轉(zhuǎn)移話題，頭轉(zhuǎn)過來?！?/br>
    “沒拿?！绷只慰焖兕┧谎郏挚椿芈凤w，“不全是。我想賭王金浩碰過藥?！?/br>
    之前看王金浩精神狀態(tài)微妙，想弄進警察局碰碰運氣。可惜沒賭中，尿檢都做了，愣沒查出東西。

    林晃說完，半天都沒聽邵明曜吭聲，朝那邊一瞥，卻見某人正屈起手指。

    “喂！”林晃捂頭，“第三次了！邵明曜你夠了吧！”

    邵明曜滿眼全是恨，“我就說你渾身八百個心眼子，都敢算計到警察頭上去了是吧！”

    “警察都沒你介意！”林晃叫道。

    他這輩子都沒和人驚叫著說過話，全都讓邵明曜給激出來了。

    邵明曜舉著手，他捂頭瞪著眼，兩人僵持好半天，邵明曜才終于放下手，哼了聲，過來又在他頭上按了一下。

    飯盒拎開，他挨著他坐下，“下不為例?！?/br>
    *

    夜深，馬路上的車變得稀稀拉拉，樓宇燈火漸暗，小城正以rou眼可察的速度寂靜下去。

    林晃打了個哈欠，有點犯困。

    他往旁邊一瞟，在邵明曜手機上瞥到一張表格。

    “什么東西？”

    “給你制定的學習計劃?！?/br>
    “？”

    什么鬼。

    “你到底要看著我學到什么時候？”林晃不耐煩地問道：“期中、期末，不會要到你下學期轉(zhuǎn)走吧？”

    邵明曜點開編輯頁面，調(diào)整那些細項，“不可能，想什么呢?！?/br>
    “哦?！?/br>
    “先到高考結(jié)束，讀不讀研再說?！鄙勖麝状蛑蛛S口道。

    林晃震驚：“你還上癮了是吧？”

    邵明曜打字暫停，扭頭看了他一會兒，“你這個句式是不是和我爺學的？”

    林晃一愣，“什么句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