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心被汗水打透，緊貼在白皙的皮膚上。剛打完架，肩膀頭子和手臂完全充血，稀罕地膨出了還算可觀的肌rou，右邊三角肌前束鼓著兩道血檁子，腫得連起來，繃著勁還能偽裝成更大塊頭。

    他想拍一張發(fā)給陳亦司顯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電量又1%了，只好作罷。

    身后傳來方威的呻吟聲，林晃不耐煩地進(jìn)去，踢一腳鄭浩，“胃出血了，給他打120。”

    鄭浩眼神一片慌，伸手就往方威胃上捂，“哪？哪出血了？”

    ……真他媽。

    林晃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回教務(wù)處，告訴包樂天他確實(shí)看不上九中。

    他腳尖點(diǎn)了下地面，“沒看見咖啡色么，血?！?/br>
    方威止不住地痛哼，倆眼睛就能睜開半只，卻愣是淌出了兩滴淚，哆嗦著喊了聲“老大”。

    林晃心煩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誰是你老大。

    “邵……救我，你也……”方威咽著血沫子，“救我?！?/br>
    林晃面無表情，“我要是說兩次救你的都是秦之燁……”

    方威血腫的眼里閃過一瞬茫然。

    算了。

    狼狽丑陋又脆弱，林晃不忍心再說他，可他瞟一眼地上的小布兜，還是忍不住煩道：“四個(gè)面包你全吃了？難怪被打吐?！?/br>
    方威沒出聲，眼神卻更迷茫。

    可能真快死了。

    林晃聽著鄭浩打完了120，才起身到弄堂口，拎起毛衣直接回家。

    他給老手機(jī)充上電，醞釀著怎么跟挨餓被放鴿子的邵明曜解釋一下。

    結(jié)果剛點(diǎn)開微信，就看到秦之燁四十分鐘前的回復(fù)——【卷子我給你放桌上了啊，面包他都吃了，使命必達(dá)，請(qǐng)看圖。】

    照片里，邵明曜背光坐在走廊窗臺(tái)上，便當(dāng)盒放在腿面，手里拿著一只咬了幾口的法包，邊嚼邊看手機(jī)。

    ？

    【沒話說：那為什么布兜在方威手上？】

    【秦枝葉：啊，我拆開看了一眼，然后光拿飯盒了。方威一起打球回來的，估計(jì)他順手揣走了吧?！?/br>
    “……”

    手怎么這么欠啊。

    晚上林晃坐在院里，邵明曜剛一推院門，他就開口道：“今晚琢磨決賽作品，不學(xué)?！?/br>
    院門鎖著，邵明曜在外頭沉默片刻，“方威剛給我打電話了?！?/br>
    “……”

    手欠嘴也欠。

    好他媽無語，在九中真就認(rèn)識(shí)不了一個(gè)靠譜的。

    “開門，新老大?！鄙勖麝渍f，“聽說你挨了兩下，讓我瞅瞅?！?/br>
    林晃臊眉耷眼地起身，拖著步子過去把門開了。

    邵明曜進(jìn)來的一瞬間他就轉(zhuǎn)身往院里走。

    今天過得實(shí)在太扯了。

    沒能觀看邵明曜吃他烤的面包。

    意識(shí)到邵明曜壓根不在意藏進(jìn)校服的口罩。

    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從頭到尾都是誤會(huì)，還被白眼狼舉報(bào)了。

    林晃往小板凳上一坐，搶在邵明曜開口前道：“心煩，別說我?！?/br>
    話音剛落就被揉頭了。

    “干什么?！绷只螣┰甑仄查_腦袋，“說了心煩?！?/br>
    “不說你，給你冰敷一下?！鄙勖麝滋土酥槐鰜?，“是胳膊吧，衣服脫了?！?/br>
    林晃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哦”了一聲。

    早春晚上還涼著，穿小背心坐在院子里，皮膚上那層絨毛都立著。

    邵明曜蹲在林晃面前，用一塊柔軟的小毛巾包裹冰袋，輕輕按上那塊紅腫。

    林晃：“嘶?！?/br>
    邵明曜手一頓，抬眼道：“疼？”

    “涼。”林晃說。

    “那忍著?！?/br>
    邵明曜又拿了塊毛巾，多包一層，一下一下輕輕觸按。

    林晃看著他專注的神情，漸漸舒展了眉頭。

    其實(shí)本來也不怎么疼，但冰一冰果然還是更舒服點(diǎn)。

    邵明曜說，“方威在醫(yī)院打吊瓶呢，剛能開口就給我打了電話，哭得稀里嘩啦的?！?/br>
    林晃懶得吭聲。

    至于么。

    “晃晃。”邵明曜忽然說，“和剛回來的時(shí)候不一樣了?！?/br>
    林晃抬眸，睫毛輕顫，“什么？”

    邵明曜語氣平靜，但聲音柔和，“你看出來方威是真有大麻煩，是吧。”

    林晃沉默半天，悶道：“沒那回事?！?/br>
    他把布兜的事老實(shí)說了，邵明曜聽后愣了半天，末了沒忍住蹲在那樂了起來。

    “笑什么?！绷只伪凰麡返靡蚕霕罚吡怂哪_一下。

    邵明曜笑夠了才又說：“別不承認(rèn)，知道你不喜歡他，但還是看不下去他真讓人打出個(gè)好歹吧。”

    這回林晃沒再反駁。

    或許也有吧。

    他一開始就聽出來是堵了嘴踢要害，但那時(shí)都沒想管，直到聽到吐了才下決心，怕真死人。

    邵明曜收拾了冰袋轉(zhuǎn)身回屋，隨口問道：“沒傷別的地方吧？”

    林晃抿了下唇，“沒。”

    邵明曜腳步一頓。

    他回頭看著林晃的眼睛，確認(rèn)道：“真沒有？”

    林晃沉默了一會(huì)兒，“啊?！?/br>
    邵明曜蹙起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通，視線忽然落在他的臉上。

    “戴口罩干什么，這院里不就咱倆?！?/br>
    林晃垂在身側(cè)的指尖蜷了一下，“又沒吃東西，就沒……”

    邵明曜已經(jīng)大步朝他過來，不由分說，抬手摘了他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