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征問道：“老板，章池怎么會失憶了呢？以前的事兒，他都不記得了嗎？

    顧喜和神情黯然，“以前的事兒他都不記得了。前些日子，他曾說稍微記起一點兒，但都是一點兒片段，并不清晰?；蛟S，以后會記起來吧？”

    孫征看了看章池，像是還有話要問，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問出口。

    舒心的日子過的太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年底。

    章池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跟崔景順對賬，最終的結(jié)果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茶館的盈利十分可觀，不光可以還清顧作成給的三十兩銀子，還有不錯的盈余。

    等家家戶戶都在準(zhǔn)備過年的時候，章池的茶館也歇業(yè)了。他給了崔景順一筆豐厚的薪水之后，給他放了假。章池又看向?qū)O征：“過年了，你可有地方可去？”

    孫征低頭，半晌才道：“章池，我要走了?！?/br>
    章池一點兒也不意外，點頭道：“過年了，你出來這么久，是該回家看看了。你家里還有幾個人？要不要帶點兒特產(chǎn)回去？衣服啊，點心啊，都算是你的心意。路費我已經(jīng)給你準(zhǔn)備好了，等明年回來，我再預(yù)支你一部分薪水，你在鎮(zhèn)上買處房子，安頓下來，也該成親了。難道你還要讓翠兒等著嗎？”

    孫征微微一笑，“章池，我的意思是，我要走了。”

    聽孫征又鄭重的說了一遍，臉上浮現(xiàn)不舍之色，章池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你走了就不回來了？”

    孫征點頭。

    章池不解，“為什么？你在這里過的不開心嗎？你要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孫征臉上現(xiàn)出迷茫之色，“天涯海角，隨緣吧！”

    章池勐地站起來，大聲道：“既然無處可去，你為什么要走？”

    “不走，留在這里？”孫征看向章池，“這里和別處，又有什么不同？”

    “既然沒有不同，為什么還要走？不對，我都被你氣煳涂了！這里跟別處當(dāng)然不同！這里你有朋友，有工作，有住處，還有一個對你傾心的女孩子，你為什么要走？難道是這里的工作太累，你做不了嗎？”

    孫征連忙道：“當(dāng)然不是。茶館的活兒，一點兒都不累?！?/br>
    章池又道：“那是為什么？孫征，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翠兒的心思。翠兒是個好姑娘，難道你忍心辜負(fù)她嗎？”

    “我知道?？墒牵覜]想過跟她怎么樣。。?！?/br>
    章池頓時怒了，指著他道：“你說你沒想過跟她怎么樣？那人家來找你的時候，你早跟人家說清楚??！你這算什么？不主動，不拒絕，不負(fù)責(zé)？你知道這樣的行為很渣嗎？你還是不是男人？”

    孫征也知道自己不對，明明知道翠兒的心思，明明知道自己應(yīng)該離她遠(yuǎn)一點兒，可是看著她笑語盈盈的過來，嘰嘰喳喳的圍在他身邊說話，他仿佛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孤單了。

    “章池，我這樣的男人，怎么會給她幸福呢？她那么好，應(yīng)該有更好的選擇?！?/br>
    “孫征，我只問你，你有沒有想過跟她在一起？”

    孫征沉默了，他當(dāng)然想過，可是就像他說的，他配不上她。

    章池一拍桌子，“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難道兩個人在一起是看條件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跟喜和也不會在一起了，我只能找一個瘸子過一輩子了。”

    誰知章池說完這話，孫征的臉色更是難看，低下頭不說話了。

    章池看的明白，孫征的心里也不是沒有翠兒的。

    他嘆了口氣，起身拍拍孫征的肩膀，“孫征，我不是讓你一定要娶翠兒，只是希望你能留下來。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在這里生活安定，穿的暖，吃得飽，總好過在外面流浪。你好好想想。當(dāng)然，你非要走，我也不會強(qiáng)迫你留下?！?/br>
    章池起身要走，孫征卻道：“章池，你對以前的事兒，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嗎？”

    聽了他的話，章池又重新坐下，震驚的看著孫征。

    “你。。。以前認(rèn)識我？”

    孫征點頭，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道：“如果，我說，你的腿是因為我才瘸了，你還當(dāng)我是朋友嗎？”

    “因為你？”章池隨即想到，“你是我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

    孫征點頭，“是。我們當(dāng)初是在一個營帳里并肩作戰(zhàn)的好兄弟。有一次跟敵軍對敵，你為了救我，傷了左腿，被留在了后方。我從前線上回來，就找不到你了。后來聽說你因為腿傷退了伍，我輾轉(zhuǎn)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家在這里。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你過的好，我也就放心了。你要是恨我，我也無話可說。反正等我走了，你也不會再見到我了。這大半年來，多謝你的收留和照顧了。”

    孫征說完，起身給章池鞠了個躬，就要離開。

    “站?。　?/br>
    孫征站住了，卻不敢轉(zhuǎn)過身去。

    章池起身，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低頭看著他，眼中意味不明。

    孫征的眼簾低垂，不敢看章池的眼睛。

    好一會兒，章池才開口，“你說，我們曾經(jīng)是好兄弟？”

    他的語氣平靜，孫征聽不出他的情緒，只是點點頭。

    “我受傷是為了救你？”

    孫征又點頭。

    “那我受傷了之后，是誰把我救回營地的？”

    孫征低聲道：“是我。是我背你回去的?！?/br>
    其實，他能把章池救回營地，也是十分危險的，他臉上的傷也是那時候落下的，只是，這些他不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