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太快，他來不及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鞭子帶起的風(fēng)聲陡然靠近，在他臉側(cè)停住了。

    再接著，下巴被什么東西抽了一下。

    他睜開眼，看見年牧歸抓著那根鞭子，眼睛盯著他的下巴看。

    許昭一臉崇拜，“相公，你好厲害。”

    年牧歸皺著眉頭，伸手輕輕蹭蹭他的下巴，伸手給他看，“疼不疼？”

    許昭看見年牧歸手指上的一點血，這才后知后覺地捂了捂下巴，嘶嘶兩聲，“是有點疼?！?/br>
    “嗯，破了道小口子，”年牧歸捏住他的下巴，朝旁邊掰了一下，皺眉細看著，“鞭梢太長了，甩了一下，還好是軟流蘇?！?/br>
    他攥住鞭子，猛地一用力，把馬上的鄒蓬拉了個踉蹌。

    “哎，”鄒蓬差點掉下來，趕緊夾住馬肚子，罵道，“你好大的膽子！”

    年牧歸依然皺著眉，再一使力，把馬鞭拽過來，隨手扔到一邊。

    “放肆，”鄒蓬在馬上嚷嚷，“把他倆圍住，別叫他倆跑了?！?/br>
    旁邊那衙役連忙勸道：“老爺，您消消氣，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省得回去了，又得大老爺訓(xùn)斥?！?/br>
    鄒蓬大概也是沒有官身，都靠那個縣丞堂兄撐腰，又聽說杜丞相在，不敢真的在這時候惹事，卻又氣不過，抬腿朝那衙役腦袋上踢了一腳才罷休。

    許昭抓住年牧歸的手，分開人群走了。

    “那人不會再去找姑娘的麻煩吧，”許昭有些擔(dān)心，“咱們走了，他萬一明日再去抓人怎么辦？”

    年牧歸停下了，拽出許昭腰間塞的帕子，在他下巴上輕輕壓了壓，“倒是不流血了?！?/br>
    他彎著腰，低頭朝許昭下巴上吹吹，問道：“還疼不疼？”

    “癢呢，”許昭縮了縮脖子，咧嘴一笑，“不疼了，一會兒都愈合了?！?/br>
    他攥住年牧歸的手，牽著往前走，牽著手甩了幾下，又皺皺眉頭，“你說，咱們要不要把那姑娘送到別的地方去？省得那姓鄒的再找麻煩?！?/br>
    “放心，”年牧歸捏捏他的手指，“杜公子在，他們不敢，沒事的?！?/br>
    “那杜公子走了呢？”許昭道。

    年牧歸笑笑，“你放心，他們這種作威作福的地頭蛇，蹦跶不了幾天?！?/br>
    許昭心里一想，也有道理，那杜丞相都那么猛了，杜公子肯定也很猛，來了肯定得收拾他們。

    他不禁笑笑，“有道理，那咱們就等著瞧，看杜公子那大錘子錘爆他?！?/br>
    “那不是大錘子，”年牧歸伸手給他擦擦汗，“那是杜老丞相留下來的銅錘，曾隨高祖上過戰(zhàn)場的?！?/br>
    “哦，”許昭點點頭，“杜丞相的名頭也挺好使啊，只比，只比相公遜色那么一點罷了?！?/br>
    年牧歸朗聲笑笑，捧著他的臉揉揉，怎么也揉不膩。

    這小夫人怎么這么可人呢。

    許昭呲牙咧嘴的，仰著頭直吸氣，“疼，碰著我傷口了?！?/br>
    到橋邊上了馬車，許昭拿出塊鏡子，捏著下巴照來照去，“挺長一道口子呢，相公?！?/br>
    “會不會留疤啊？”

    年牧歸摘了顆葡萄，塞許昭嘴里，“不會，你若擔(dān)心，杜太醫(yī)那里有上好的祛疤藥膏?！?/br>
    他朝外頭吩咐一聲，叫人去取藥膏。

    “別亂摳，再弄破了，”年牧歸見許昭在剛結(jié)痂的傷口上蹭來蹭去，拿掉他的小鏡子，把人摟進懷里，“方才，你罵那姓鄒的什么？”

    許昭笑笑，有點不好意思，“罵他臭傻逼，就是...反正是很臟的臟話。”

    又撓著腦袋補充，“我平時從不罵人，相公是知道的?！?/br>
    “是，”年牧歸抓抓他肩膀，“我的珍珠溫婉賢良，知書達理，最好不過了。”

    “方才可嚇壞我了，”年牧歸心疼地看著許昭的下巴，這會兒雖結(jié)了痂不流血了，傷口周圍卻腫起來了，紅紅的一道印子，“還疼不疼？”

    許昭點點頭，道：“相公，你真的...嚇壞了？”

    怎么看也不像嚇壞的樣子。

    大尾巴狼。

    年牧歸皺著眉，用指尖碰了一下許昭的手腕，“是啊，抽這么一下，又紅又腫的。”

    許昭本來就怕疼，這會兒有人關(guān)心著，便更嬌氣了，抬下巴叫年牧歸再給他吹吹。

    又道：“不過相公，你這回表現(xiàn)不錯，沒有亂發(fā)作惹事，很好！”

    年牧歸給他吹吹傷口，一臉無辜，“我什么時候亂發(fā)作惹事了？”

    許昭咯咯笑起來，“相公你現(xiàn)在人模狗樣的了?！?/br>
    “什么？”年牧歸愣了愣。

    許昭趕緊在腦子里又想了個詞，“我是說你現(xiàn)在衣冠楚楚、儒雅隨和、有模有樣！”

    一口氣說出三個成語，許昭默默給自己鼓了個掌。

    年牧歸叫他逗笑了，片刻，又把他攬到懷里，道：“相公如今這樣落魄，委屈你了?！?/br>
    “不委屈，”許昭抓著他的手，“我反而覺得這樣平常的日子舒心極了?！?/br>
    “你也不用成天打打殺殺的，脾氣都變好了許多。”

    “不管你是攝政王，還是個市井混混，便是不像以前那樣有權(quán)有勢了，我也...”

    年牧歸比他高一個頭，許昭伸長胳膊，勾住年牧歸的脖子。

    他湊到年牧歸耳邊，小小聲地道：“我也愛你?！?/br>
    年牧歸也不知道是沒聽清楚，還是存心逗他，微微彎下腰，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