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尤萊亞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金發(fā)男人。

    “……為什么救我？”

    明明只要放任他被惡魔抓走，他就可以瞞天過海，成為整個(gè)光明教會最有權(quán)柄的人物了。

    可為什么他卻要在關(guān)鍵時(shí)刻出手？

    面對他的質(zhì)問，普林霍爾卻沒有再做出回應(yīng)。

    尤萊亞突然發(fā)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看透過面前的主教，他曾經(jīng)一直將普林霍爾當(dāng)做自己的人生導(dǎo)師，對他敬仰而又濡慕，對他幾乎無話不說，但普林霍爾卻從未向他敞開過內(nèi)心，他對他照顧有加，可兩人之間卻總是有一層單向的隔閡。

    他只以為是普林霍爾素來高傲孤僻，不喜歡對他人敞開心扉，完全沒想過，他會在背地里自甘墮落，與惡魔為伍……

    可究竟是為什么？明明……明明他看向惡魔的眼神，是那樣的憎惡……

    少年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面前的人，只覺得對方就好像是一個(gè)黑暗的迷宮，令人看不到盡頭。

    但逃離的時(shí)機(jī)只有短暫的一瞬，他沒能思考太多，金色的魔力在腳下展開，少年用傳送法陣離開了這里。

    ……

    普林霍爾看著被自己親手放過的少年，垂下眼簾，散落的金發(fā)掩住了他的神情。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他逃脫嗎？”黑蛇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纏繞上他的身體，濕漉漉的冰冷蛇信舔舐著他的耳垂。

    黑蛇心臟處的傷口很快就被黑氣填滿，不再流血。

    這不過是一條被雷維阿坦附身的蟒蛇，即便刺穿了它的心臟，死去的蟒蛇依舊會為惡魔所驅(qū)使。

    “你說過不會動他。”金發(fā)男人道。

    “如果你舍得對他下手，也不至于讓我親自出手?！崩拙S阿坦用嘶啞的聲音在他耳側(cè)說道。

    “心軟的是你吧……沙夏……”

    “你不是想要他身上的力量嗎？你明知道哪種方法更加有效?！?/br>
    “你身上的嫉妒越來越淡了……”黑蛇說道，“你愛上他了嗎？”

    黑蛇冰冷的話似乎激怒了金發(fā)男人，他猛地抬起頭，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是啊，我愛上他了。”

    “我親手撫養(yǎng)他長大，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樣，你懂嗎？”

    “你能理解人類的情感嗎，惡魔？”

    黑蛇并沒有回答，只用一雙紅色的蛇瞳注視著他，冰冷的鱗片從他的衣袍下穿過，摩挲著他的皮膚。

    異物侵入的瞬間，普林霍爾悶哼了一聲。

    遍地都是守衛(wèi)的尸體，在這驚悚又恐怖的長廊，濃重的血腥味中，男人的感官被那冰冷的黑蛇無情地撕裂，他用力抓住蛇尾，蛇那柔弱無骨的肢體與他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告訴我圣山結(jié)界的陣眼的位置。”

    “別做夢了，你進(jìn)不了圣山的結(jié)界……”

    “你以為是誰告訴了塞拉斯陣眼的位置？”

    聽見惡魔的聲音，普林霍爾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這……這不可能……”

    “沙夏……你不是對我的能力心知肚明嗎？”惡魔的低語在他耳邊響起。

    “我是所有魅魔的主人，而主人的命令，是無法違抗的。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記會改變你的體質(zhì)，隨著你被我不斷澆灌，你在缺乏魔力的時(shí)候就會變得神志不清，只會跟隨本能行動?！?/br>
    “我最討厭欺瞞了，沙夏，即便是藏在你心底的秘密……也必須要誠實(shí)地向我袒露?！?/br>
    與刺激的冰冷一同被感知到的是炙熱，男人在混沌的意識中低下頭，看見小腹隱隱亮起那道玫紅色的艷麗魔紋，一切束縛和理智仿佛在離他遠(yuǎn)去。

    “乖孩子……告訴我，這一次結(jié)界的陣眼在哪里？”

    “在哪里……”

    金發(fā)男人趴在滑膩的鱗片之上，無意識地重復(fù)著對方的話。

    他的聲音極低。

    “……你不會有機(jī)會知道了?！?/br>
    被禁魔手鐲禁錮的手腕下方，緊握的手掌張開，露出了一個(gè)散發(fā)著金光的東西，那是一枚金色的十字架。

    男人摁下十字架上的機(jī)關(guān)，一枚細(xì)小的刀片從下方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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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十字架，劃破了自己的咽喉。

    鮮血從傷口中汩汩流出，guntang的溫度浸濕了黑蛇的身體，隨之而來的惡魔不解的聲音。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就是為了那個(gè)圣子？”

    但他的問題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血液帶走了生命的溫度，金發(fā)的男人仰躺在盤成一圈的蛇身中央，白皙的身體上滿是罪惡的痕跡。

    他的眼角劃過一道無色透明的液體，灰眸逐漸失去神采。

    黑蛇垂下腦袋，猩紅的蛇信探出，舔舐著他的脖頸流出的血。

    “……沙夏，不要這么快睡著，我們之間的契約還沒有結(jié)束呢……”

    它將頭顱貼在男人腹部微微發(fā)光的魔紋之上。

    “讓我來填滿你吧。”

    黑霧從蛇身上傾巢而出，順著亮起的魔紋一點(diǎn)點(diǎn)涌入了普林霍爾的身體。

    下一刻，金發(fā)男人黯淡的灰眸被血色浸染，渙散的圓形瞳孔驟然收縮成了針狀，他直起身，從死去的蟒蛇的尸體中央站了起來。

    黑霧將男人身上裸-露的皮膚掩蓋，形成了一件曳地的黑袍。

    他抬起手，輕而易舉地掙碎了手腕上的禁魔手鐲，用手掌撫摸了一下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