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坎因過往記憶的講述中，他在多瓦地牢偽裝死亡，然后被年長坎因救下，在自由區(qū)巢xue醒來，停留養(yǎng)傷。

    因為這一點,聞歌在坎因提及他們的地下聯(lián)盟時并沒有完全信任。

    現(xiàn)在從他們的親身經(jīng)歷來看，辰砂星球和自由區(qū)之間或許存在某種密道。也許，多瓦牢籠外的海與自由區(qū)的海就是兩者的中轉(zhuǎn)樞紐。

    當(dāng)時霧區(qū)先一步消失的實驗室失敗品,穿著老舊的多瓦實驗室衣服。難道也是通過這樣的途徑運輸而來的嗎？

    那么影族急不可耐銷毀霧區(qū)，背后多瓦充當(dāng)了怎樣的角色？

    路烈懶懶散散搭腔：“這群人總是自作聰明?！?/br>
    前任女皇統(tǒng)治末期,帝國高層誕生出一個融合計劃，妄想將人類內(nèi)部才能，以及不同種族間特性融合，在人類文明上前邁一大步。然而,接連失敗加速參與人員內(nèi)部分化割裂,計劃宣告破產(chǎn)。

    曾經(jīng)牽頭計劃的多瓦一族動過重啟的心思,但在路烈的施壓下，計劃被完全擱置。

    “你的那些同族,應(yīng)該和“融合”有關(guān)。”

    聞歌第一反應(yīng)是記憶里那些掙扎和戰(zhàn)斗——同族被迫成為融合計劃的犧牲品。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路烈綻開笑：“不一定哦。”

    沒錯。聞歌很快想到坎因提及的，這個世界的同族厭倦深海，渴望天空。

    抱著這樣心情的同族，難道主動參與了融合計劃。

    茫茫大海與天一色，聞歌精神力鋪展到遠方，粗略計算一下行程，照這么過一會就要給路烈渡氣的速度，他們還要游上十幾天。

    靠著這幾天小冰花的主動貼貼，路烈精神力達到前所未有的穩(wěn)定狀態(tài)。他倒是可以用翼獅形態(tài)抱住人魚飛掠大海。

    聞歌才不樂意。

    無論是海水包裹，亦或陸地托舉，人魚都有自主行動的能力。但是，在空中人魚沒有倚仗，難道要他緊緊抱住路烈不松手嗎？

    想都不要想。

    路烈在水中摸到人魚尾巴：“你怕高啊？”

    置身深海無比美麗強大的小冰花，偏偏在提到空中時閉合耳鰭，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

    ……

    聞歌不高興看他一眼，才要反駁，臉色驟然變得冰冷，將路烈壓在礁石的凹陷。

    他抬起頭，冰藍瞳孔凝視著遠方。周圍的風(fēng)都因此止息。

    白茫茫中漸漸現(xiàn)出一艘船只的輪廓。

    人魚對這種東西無比厭惡和仇恨。他親眼看過相似輪廓的龐然大物帶走他的同族，掙扎反抗中血液從巨輪冰冷的鋼鐵外殼直直流進海水。

    “小冰花?！甭妨沂煜ぢ劯栌|及同族和人類僵持對立狀態(tài)時帶刺的狀態(tài)，猜到八九分。這一刻，他莫名學(xué)會了順著小冰花的后背安撫：“只是一艘十幾人的小船?！?/br>
    巨輪追捕人魚的畫面一幕幕在聞歌腦海中翻涌，在心間埋藏多年獨自擁抱的仇恨。

    聞歌面無表情盯著它，精神力起伏不定，海風(fēng)時而無蹤時而猛烈，形成漩渦向船底極速逼近，如同等候掀翻吞噬的時機般盤旋。

    船只方向立刻傳來人類手忙腳亂的cao作指令和驚恐呼聲。

    狂風(fēng)中無人注意到遠處礁石后，銀發(fā)人魚冰冷的目光。

    這艘容量只有十幾個人的老式船只，前行速度很慢，和巨輪相比，毫無威脅力。

    再這樣下去，連人帶船都將葬身海腹。

    路烈無動于衷看著，只要小冰花能開心，想做什么都無所謂啊。

    但是，聞歌情緒幾度變化，終究還是沒有動手。他知道，眼前人類與人魚一族的血仇沒有關(guān)系。

    報復(fù)他們只會讓他在仇恨的泥淖里陷得更深。過往歲月中，他已經(jīng)獨自體會過無數(shù)次了。不是嗎？

    薔薇流火的氣息宛如海洋中被真正太陽曬過的暖流。

    精神力帶來的急風(fēng)緩緩消散。人魚身體由緊繃變?yōu)槿彳?，一語不發(fā)任由路烈抱著。

    他悶悶不樂：“我討厭他們。”

    “我?guī)湍銡⒌??！庇质敲唆~背脊的動作。

    “不要。說什么傻話?！?/br>
    人魚，從來不是童話書里純潔善良利他生物的代名詞。聞歌將同族遭遇的事情奉還給人類，可隨后產(chǎn)生的，是強烈的虛無和自我否定。孤獨寂寞到更加想死去。

    少年也不堅持：“船可以快一點到哦?！?/br>
    深海漫游的速度太慢，小冰花怕高，那還是用船更為方便。

    “既然這樣，那也沒必要對他們動手。”

    這是一艘靠近海邊的平民冒著風(fēng)險出行的船只。

    風(fēng)平浪定后，他們松了一口氣，旋即發(fā)現(xiàn)兩位衣著華麗的大人物，在礁石邊看著他們。

    聞歌和路烈現(xiàn)在都只是114忙活半天給上的星網(wǎng)標準建模臉，但自由區(qū)的平民哪里見過這樣的東西。

    船長被他們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高位者氣勢所懾，打開甲板，忙不迭將他們請上船只。

    聞歌默不作聲聽著路烈張口就來的謊話。說什么風(fēng)暴摧毀船只在迷途中失去方向。

    明明剛才還滿不在乎隨便就想殺人，真是狡猾的人類。

    船上的人類倒是和他過往海中遇到的不大一樣。大部分男性扎著白色頭巾，裸露在外的身體或多或少帶著新傷老傷，沒有對人魚渴求到瘋狂的扭曲眼神。

    船長本人似乎是個淳樸的自由區(qū)土著，聽聞路烈瞎編亂造的經(jīng)歷后，絲毫不介意空艙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