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最近給了你很好說話的錯覺？諸伏景光，別管你不該管的事?！?/br>
    這語氣像是威脅。

    但在看到黑暗里那雙依舊堅定的霧藍(lán)色眼睛時，黑澤陣還是松開手，站了起來。他動手自然有分寸，剛才給諸伏景光摔得不輕，但諸伏景光到現(xiàn)在都沒吭一聲，像極了他最初認(rèn)識的“蘇格蘭威士忌”。

    他就是看不慣蘇格蘭這點。三年零五個月前，被抓住的蘇格蘭問他“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我是臥底，為什么還不殺我”的時候，也在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但是——”

    但是他眼前的人不是當(dāng)初的那個蘇格蘭，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每次黑澤陣想這么說的時候，諸伏景光都會表現(xiàn)出屬于蘇格蘭的某些特質(zhì)來。

    他的本質(zhì)從未變過，始終是當(dāng)初的那個人。

    “但是，”諸伏景光坐起來，揉了揉發(fā)疼的手腕，說，“你上次回來的時候不是說，要離開組織，去旅游嗎？那就別動手了。”

    黑澤陣確實這么說過。

    事實上在前往洛杉磯之前他都是這個打算，等那個叫做烏丸集團(tuán)的破組織完蛋他就一走了之，雖然肯定有人（特指波本）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但也會有人（比如mi6）證明他的臥底身份。

    可那位先生的做法讓黑澤陣的計劃徹底泡湯，但是他并不失望，只覺得那位先生很可笑。

    現(xiàn)在他靠著玄關(guān)的墻，清冷的月光在寂寞的黑暗里點亮，倒映在深色的瞳孔里。

    他很久才開口說話。

    “這是我的事，我要做什么跟你無關(guān)?！?/br>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穿了高中校服的少年拍拍身上的灰塵，沒事人一樣站起來，問他：“我知道，但是你不能有新的開始嗎？上個學(xué)，過普通的生活，就像現(xiàn)在一樣?！?/br>
    黑澤陣這才重新把目光放回到諸伏景光身上。他忽然低笑，聲音里是別人讀不懂的情緒：“普通？你以為加入組織前的我在做什么？”

    冷冽的風(fēng)，孤獨(dú)的海，灰色的天空，還有枯死的樹。

    那是他最常看到的風(fēng)景。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而是低頭整理好散落一地的東西，以及放在柜子上的相框。里面永遠(yuǎn)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照片。

    他把相框重新擺好，才對黑澤陣說：“你還沒告訴過我你從哪兒來。”

    黑澤陣覺得諸伏景光今天的問題太多了。

    “歐洲，”他說，“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機(jī)構(gòu)，就算我說了你也沒聽過。與其好奇我的事，不如想想你自己該怎么辦?！?/br>
    “我？”

    “你是警察，不會真想繼續(xù)上學(xué)吧。我的事不用你cao心?！焙跐申囌f完就去開門。

    可諸伏景光在他背后輕聲說：“可我從記憶的一開始，就只認(rèn)識你啊?！?/br>
    黑澤陣這次是真的頓住了。

    他的手放在門上，久久沒有動作，等到諸伏景光要說下一句話的時候，他才蹙起眉頭，說：“你跟波本才是朋友?！?/br>
    “波本是？”

    “那個賣保險的?！?/br>
    “賣?！绹u保險的？就是上次給你發(fā)消息的那個？”

    “對?！?/br>
    “美國加保險公司……難道他是fbi派去的臥底？”諸伏景光歪了歪頭。

    黑澤陣沉默了。波本？fbi？他剛才是不是聽到了很離譜的笑話。

    “你和他都是日本警察。別跟我提fbi。我不想見到任何fbi?！?/br>
    “……哦?！?/br>
    黑澤陣推開門，就看到?jīng)_矢昴站在門外，問他們家里的動靜是怎么一回事。

    剛說完不想看到fbi就迎面撞上fbi的黑澤：……

    他面無表情地說我有事，然后越過沖矢昴，往外走了。

    沖矢昴看到銀發(fā)少年氣壓極低地離開，就問諸伏景光，你們吵架了？

    諸伏景光：實不相瞞，在你來之前他都好好的，還打算和我聊聊過去的事。

    所以沖矢老師不會是fbi吧？他忽然明悟。

    “沒事的，”諸伏景光熟練地解釋說，“剛才有個電話打來，所以他急著去找朋友了，而且我跟小陣是家人……”

    他忽然笑了起來：“他是不會生我氣的。”

    ……

    當(dāng)天，黑澤陣曠課被沖矢老師解釋為請假，瑪麗女士·lily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兒子，看到?jīng)_矢老師溫柔的笑容，才有點無聊地將視線轉(zhuǎn)回去。

    她不覺得gin會有事，但現(xiàn)在開始擔(dān)心自己大兒子了。

    而在電車軌道九站路外的米花町，黑澤陣如約把伏特加送進(jìn)了醫(yī)院，不過不是打斷腿，畢竟他沒帶衣帽架出門，也不想被當(dāng)成什么衣帽架殺人魔。

    他準(zhǔn)備動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伏特加已經(jīng)感染、即將潰爛的傷口，想起“伏特加要跟波本同歸于盡卻算錯了波本所在”的事，皺眉。

    “你的傷想拖到什么時候？就這樣還妄想去殺波本？”

    黑澤陣?yán)湫Γf波本現(xiàn)在沒空所以讓朗姆追殺你，而朗姆就在日本，等他找到你打算怎么辦？伏特加，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沒理會沉默的伏特加，轉(zhuǎn)身就離開了病房。

    一墻之隔。

    朗姆躺在病床上，正在給自己的手下打電話：“伏特加呢？他都已經(jīng)逃到日本一個星期了，你們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人？一群廢物！”

    他怒氣沖沖地掛斷電話，現(xiàn)在“波本”是fbi派來的臥底，而且已經(jīng)用非常惡毒的飲料來試探他了，他必須盡快找到伏特加穩(wěn)住“波本”，才能找到翻盤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