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以神力在腳下張開，要將祂的造物找尋。

    第50章

    路西法并沒有帶著路西菲爾，回到他應(yīng)該回到的時(shí)間線內(nèi)。

    他們的氣機(jī)，仍存在于此時(shí)空之中。

    只不過路西法在虛空里現(xiàn)形，以腳踩過水面，目光垂下，自是看到了水中倒映的顏。

    天使的靈，在被他本源里帶有的魔氣不斷侵染。然而自始至終，卻又似乎是保持著一線潔白。

    保持著一點(diǎn)星火，一點(diǎn)搖搖欲墜的光明，不曾落下。

    他是了解路西菲爾的，又或者說他本當(dāng)是了解路西菲爾的。那屬于他的過往，屬于他的曾經(jīng)。

    即便他早已經(jīng)削骨剝髓，將其舍棄。但......

    “何必呢？”

    他的唇角，掀起冷漠譏誚且薄涼的笑容。手掌伸出，濃重的魔氣在掌下蔓延，在將他腳下的天地籠罩。

    形成密閉的空間，隔絕視線與探查。同這周遭的所有，融為一體。

    他并非是本體到來。更是再清楚不過，這樣的禁制與法陣，定不能阻擋神明太多的時(shí)間。

    他的意識(shí)，同樣將回到他應(yīng)該在的時(shí)空內(nèi)，而非是在此久留。不過......

    “路西菲爾?！?/br>
    他冷笑。將那伸出的手收回，閉上眼，以手扶了額。

    將意識(shí)沉浸，仿佛是要將這過往的自己，徹底拉到深淵。

    又或者說這對(duì)路西菲爾也好，對(duì)路西法也罷，又何嘗不是一種救贖？

    自始至終，能夠?qū)⑺融H的，唯有他自己。

    再不會(huì)有任何人。

    他在一片黑暗與空茫中，睜開了眼。

    上下左右四周，俱是一片黑暗。唯有最中央的地方，有純白的光影留存。

    是路西菲爾。

    蜷曲在光影里，苦苦抵御黑暗侵蝕的路西菲爾。

    又或者說那不僅僅是黑暗，更是路西菲爾內(nèi)心的陰影。是他被抹去的記憶中，魔神留下的影響，在將他的內(nèi)心煎熬。

    天真，愚蠢，可笑。

    路西法皺了眉，帶著幾分惡意與煩躁的，對(duì)路西菲爾的行為給出評(píng)判。

    即便這是他的過往，是他的曾經(jīng)。但......

    “路西菲爾?！?/br>
    黑暗與陰影，在他的腳下匍匐。他走近，俯下身，掐住了路西菲爾的下頷，將他的臉抬起。

    同樣的美麗，同樣的蒼白。

    同樣的眉眼輪廓，同樣的容顏。

    只除了那發(fā)色與眸色，只除了那神情間，有所不同。

    但這本就是最大的不同。

    堅(jiān)持著善良、公義與美好的天使，縱使落在地獄中，同樣未曾真正被侵染的路西菲爾。

    和罪與孽化身的路西法之間，又有何相同？

    他們四目相對(duì)。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在此固定和停留。

    兩雙間隔了時(shí)空的眼眸互相凝望。

    良久，路西法唇角勾起，扯出笑容。

    “你為什么還活著，而沒有死去呢？”

    他的言語(yǔ)中，充滿了惡意。

    “你是誰(shuí)？”

    路西菲爾回神，開口，問過這分明是和他有著同樣相貌，卻很顯然是淪落為魔族的路西法。

    他的面上，涌現(xiàn)出無限的悲傷和恐慌。他的內(nèi)心里，分明是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只是他并不愿意，將那樣的答案揭曉。

    路西法卻沒有這樣的顧慮。

    他所有的天真與善念，早便已經(jīng)在同神明的糾纏中，被磨平。內(nèi)心叫毒液浸染。

    陰險(xiǎn)，狡詐，不擇手段。

    他并不介意將路西菲爾的堅(jiān)守打破。叫這過往的自己，同樣是沉淪在黑暗中。

    他開口，將唇湊在了路西菲爾的耳邊，壓低了聲線。

    “你不是知道了嗎？我是你啊，路西菲爾。未來的你?！?/br>
    跨越了時(shí)間線而來，想要將你毀滅的你。

    被欺瞞，被愚弄，被掩去所有的真相。

    你為何要將那所謂的信仰堅(jiān)持？又為何，不是選擇將所有的一切毀滅，徹底走向終焉？

    你可知，你所信仰、所堅(jiān)持的一切。從來便是沒有必要，沒有意義的。

    沒有誰(shuí)會(huì)在乎。而你，終將被打上忤逆的印記，成為叫所有生靈唾棄的背叛者，背棄者。

    在黑暗中茍延殘喘。直至被擺上審判的祭臺(tái)。

    他似乎在試圖將所有的真相揭露，在想要將一切，顯露在路西菲爾眼前。

    但他張了張口，最終吐出的，卻不過是......

    “你可知......”

    你的一切信仰與堅(jiān)持，都將是刺向你的利刃。

    他的話語(yǔ)被截?cái)?。是路西菲爾伸出手指，點(diǎn)在了他的唇。

    無需有任何言語(yǔ)，無需有任何眼神。

    他們本就是同出一源，本就是一人。是這世間，再了解彼此不過的存在。

    路西菲爾清楚，路西法所要說出的話語(yǔ)，定不會(huì)是他想要聽到，想要知曉。

    他寧愿自欺欺人。

    又或者說，在一切未曾發(fā)生。在他未曾將那真相窺探，未曾一點(diǎn)點(diǎn)的，將所有的一切知曉之前。

    他是不會(huì)，更不可能會(huì)將他的堅(jiān)持和信仰，就此改變的。

    即便他已經(jīng)是知曉，前路定然是刀山火海，是一片看不到光芒和盡頭的黑暗。但......

    “抱歉，我不知曉，在你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更不知曉，為何會(huì)到這等地步。但我想......”

    他言語(yǔ)溫和，目光溫柔。回望過路西法，以手在他的額際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