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專輯后我們突然發(fā)現(xiàn)被樂隊經(jīng)理騙了，我們的合同讓我們背上了六萬英鎊的債。我們的唱片公司拒絕為我們出第二張專輯。我們?nèi)ッ绹惭?，結(jié)果所有人都只忙著聽垃圾搖滾，巡演本身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災(zāi)難。順便一提，你們真的令人印象深刻，居然能從該死的垃圾搖滾風(fēng)潮中殺出來。總之，我們非常沮喪……你可以想象的到我們那時到底有多崩潰?！?/br>
    他簡直出乎喬琳意料的坦誠。當(dāng)然，這不排除是桌子上那些已經(jīng)空瓶的喜力啤酒的作用。可他還是讓她覺得自己這樣直接揭他傷疤的行為簡直太糟了。

    “我真的很抱歉聽到這個……”

    “別這么說，否則你會聽起來像是準(zhǔn)備出席我的葬禮，”戴蒙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仍然還活著，我仍然能寫歌，我的樂隊仍然跟我待在一起，一切都好……”

    喬琳認(rèn)同地點頭說：“有那樣的一首歌，我想你們會很快振作的?！?/br>
    戴蒙笑著說：“我們早晚會成為全世界最成功的樂隊。接下來所有樂隊都會模仿我們。”

    喬琳搖搖頭，笑著反駁說：“你們充其量只能成為全世界第二成功的樂隊，我的樂隊才會是最好的。”

    戴蒙大笑著反駁：“得了吧，你們連樂隊的名字都不是原創(chuàng)的?！?/br>
    喬琳立刻回?fù)粽f：“你們的名字呢？模糊，這算個什么鬼名字？”

    兩個人這么斗著嘴，不自覺地就越靠越近。突然間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正在緊緊地盯著對方，這距離太近了，喬琳幾乎能看清他到底有多少根睫毛。

    “有沒有人說過，”戴蒙突然出聲，“你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br>
    喬琳輕輕笑起來，“大部分人都會同意我不只是眼睛漂亮。”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輕輕眨了一下眼睛，他漂亮的藍(lán)眼睛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他說：“那我更要好好說些他們沒說過的東西了。你的眼睛真的漂亮極了?！?/br>
    當(dāng)這贊美出自一個自身眼睛也很漂亮的人時，它就顯得分外真誠。喬琳順理成章地被取悅了。

    她看著這個漂亮男孩，微笑著回答：“你也有一雙漂亮眼睛。我猜肯定有不少人這么告訴過你了?！?/br>
    “是的，”戴蒙毫不謙虛地點了下頭，“很多人都這么說，可他們中沒有一個是你這樣的。”

    “我這樣的？”

    戴蒙輕輕挑了下眉，故意壓低聲音回答：“一個漂亮得足以讓人發(fā)狂的姑娘，站在搖滾樂隊的前排，唱她自己寫的歌……這就像是我們會有的最狂野的夢突然成真了。人人都會把你的海報貼在他們的床頭。”

    喬琳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類話她聽過挺多人說不同版本的，有的時候她對此感到厭煩，可這種描述從戴蒙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就不算惹人討厭了。

    大概是他特別漂亮吧？也可能是他身上有種能量，可以把輕浮的話立刻變成一種別有趣味的聊天內(nèi)容。

    喬琳沒空細(xì)想背后的原因，她只是微笑著說：“我不是很在乎他們到底會不會把我的海報貼在墻頭，只要他們會聽我的歌就行了?！?/br>
    “但流行音樂的本質(zhì)就是很殘酷的性吸引力，不是嗎？如果所有人都夢想著跟我們上床，我們就能賣出唱片?！?/br>
    戴蒙明媚的笑意外殼終于裂開了一道縫，喬琳輕而易舉地窺視到了他的內(nèi)里，他那野心勃勃卻又灰暗厭世的內(nèi)里。他覺得這個游戲的本質(zhì)很簡單，很無趣，可他還是一心要加入這個游戲。

    天吶，此前的打擊真的摧毀了他內(nèi)心的一部分，不是嗎？可那也許讓他在這個流行音樂的產(chǎn)業(yè)游戲里更堅韌了。

    喬琳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意：“我不會反駁你的看法，可我覺得讓所有人覺得你有吸引力和真的跟粉絲上床是兩回事。就像是我可以在舞臺上只穿比基尼，這是舞臺戲劇的一部分，一切都是為了戲劇本身，不是嗎？但我不會為《花花公子》拍封面?！?/br>
    戴蒙沒有評論她的看法，只是突然說：“我不需要別人付錢給我脫衣服，我可以免費(fèi)做?！?/br>
    醉意朦朧中，喬琳大笑著說：“你這個怪胎?！?/br>
    “也許我是，”戴蒙坦誠地點頭，“我只是一般般怪?！?/br>
    喬琳挑了下眉點評道：“那就恰到好處了?！?/br>
    她話鋒一轉(zhuǎn)，說起了模糊的新專輯：“它為什么要叫《現(xiàn)代生活是垃圾》（modern life is rubbish）？”

    戴蒙反問道：“現(xiàn)代生活難道不是嗎？就像你們的第一張專輯，為什么宿醉是非法的？”

    喬琳眨了眨眼回答說：“因為我們的宿醉確實是非法的。當(dāng)我們寫那玩意兒的時候，我們都沒到合法飲酒的年齡。嗯……甚至現(xiàn)在我在美國喝酒也是違法的。”

    “這是我聽過的最離譜的事，”戴蒙撇撇嘴，“你們美國人真的很怪，你們的孩子可以在18歲上床、工作、獨自生活甚至結(jié)婚，可他們卻不能飲酒？這根本在道理上說不通。”

    “我同意，”喬琳聳聳肩，“可我沒法說現(xiàn)代生活是垃圾（rubbish），這是你們英國佬的說法。我們會說現(xiàn)代生活爛透了（trash）?！?/br>
    戴蒙得意地?fù)P了揚(yáng)眉毛，語帶嘲諷地調(diào)侃道：“可是這世上沒有一種語言叫美國語，只有英語，不是嗎？”

    喬琳翻了個白眼，“你們這些傲慢的家伙?！?/br>
    兩個人用這種時不時互相嘲諷的語氣繼續(xù)說著話，下意識地掩蓋掉了剛剛他們互相被對方吸引的那部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