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衣服都沒脫，一只腳穿著鞋，另一腳光著。她一向精心梳理的頭發(fā)在枕頭上亂七八糟地纏繞著，眼角掛著淚痕，鼻頭和臉頰都泛著不正常的紅色，整個人正一動不動地以一個非常不舒服的姿勢側(cè)躺著。

    聽著喬琳沉重的呼吸聲，諾埃爾松了一口氣，他的女孩只是喝醉了，她還在正常地呼吸。

    諾埃爾彎腰把床上的空瓶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見鬼！這孩子是喝了多少？

    幫諾埃爾打開酒店房門的助理艾米麗也吃了一驚，開始默默地收拾床邊的垃圾。她從沒見過喬琳這么頹廢的樣子，即使是在喬琳分手和錄音受挫的時候，她的這位老板也一向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條，堅(jiān)決不肯放縱自己。

    她的意思是說，她知道老板有酗酒傾向，這不奇怪，大部分搖滾明星都有點(diǎn)過頭的癖好，對吧？但是大部分時候老板都只是在社交情況下飲酒，像這樣自己一個人喝到近乎昏迷的情況以前從來沒發(fā)生過。

    艾米麗現(xiàn)在開始慶幸在打不通酒店房間電話后，聽從諾埃爾的強(qiáng)硬要求把房門打開了，萬一老板在睡夢中嘔吐怎么辦？她可能會因?yàn)閲I吐物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的！

    在他們把空瓶子之類的垃圾清理得差不多后，諾埃爾示意艾米麗可以暫時先離開了。

    “我會在這兒等著她?！?/br>
    “她應(yīng)該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我知道，沒關(guān)系的，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你就住樓下，對吧？”

    “是的……如果你需要任何東西，給我打電話?！?/br>
    “我知道，謝謝你，艾米麗。”

    “這是我該做的。”

    在艾米麗走后，諾埃爾搬了把椅子到床邊，還在床邊放了個垃圾桶。他打算就這么坐著等喬琳醒來，他有點(diǎn)擔(dān)心她會在睡夢中嘔吐，她喝了太多酒了。

    看著她這副樣子真的讓他惱火又心碎。

    諾埃爾重重地嘆了口氣。

    喬琳在凌晨四點(diǎn)醒來時看到的就是諾埃爾正在椅子上一點(diǎn)點(diǎn)地打著瞌睡。還好臺燈夠亮，照出了他的樣子，否則她說不定會認(rèn)為他是什么歹徒而嚇個半死呢。

    不過她可能也沒什么力氣保護(hù)自己。現(xiàn)在她頭疼欲裂，嗓子也痛得幾乎說不出話，嘴唇干得像是流血了，她甚至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渾身上下的肌rou沒有一處是不痛的，就像是剛剛被人狠揍了一頓。

    她艱難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時不察碰到了床頭柜上放著的水杯。水杯掉到地毯上的悶響聲驚醒了諾埃爾。

    “唔！”他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差點(diǎn)從椅子上跳起來。

    “noely……”喬琳虛弱地叫了他一聲。

    諾埃爾立刻回過神來，關(guān)切地看向她，“親愛的，你需要什么？你還好嗎？我給你倒杯水，好嗎？”

    喬琳輕輕地點(diǎn)了下頭。

    諾埃爾起身拿來了一杯檸檬水，端到了喬琳嘴邊。她立刻迫不及待地把整杯水都灌到了喉嚨里，隨即被水嗆得咳嗽了起來。

    “慢點(diǎn)！”諾埃爾立刻從她手里拿走了水杯?！澳氵€好嗎？”

    等喬琳止住咳嗽后，她才繼續(xù)把整杯水都喝完。諾埃爾又給了她一瓶橙汁和一片阿司匹林，讓她抱著它慢慢地喝。

    “birdy，”他看著她可憐虛弱的模樣忍不住追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喬琳避而不答，轉(zhuǎn)而提問道：“你什么時候來的？你不應(yīng)該在弗吉尼亞的費(fèi)爾法克斯嗎？今天還是明天有演出？”

    諾埃爾嘆了口氣，搖著頭回答：“是昨天，birdy。你不接我電話，我擔(dān)心你。我給了一個過路司機(jī)200美元，讓他連夜開了四個半小時的車送我來紐約。艾米麗讓我進(jìn)來了，你不接電話，嚇壞她了。”

    喬琳擠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抱歉，我沒什么事，你的巡演怎么辦？”

    諾埃爾輕輕地?fù)崦哪槪白屟惭菀姽砣?！你這個樣子我怎么可能讓你獨(dú)自待著？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子，birdy，你簡直就是一團(tuán)糟！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喬琳苦笑了一下。她嘆了口氣回答說：“noely，我沒法告訴你為什么，我只是跟mama鬧翻了。我愛她，我只是現(xiàn)在沒法再看到她。”

    諾埃爾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非常了解喬琳和瑪麗亞之間那種相依為命的緊密關(guān)系了，他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能讓這對母女鬧翻，可喬琳看起來完全不想解釋背后的原因。

    “我在這兒呢，”諾埃爾緊緊地?fù)ё×藛塘?，“親愛的，如果你想哭，我在這兒呢。我愛你，你永遠(yuǎn)有我陪著你?！?/br>
    喬琳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開始默默流淚。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了諾埃爾的脖頸上，那種近乎微不可察的濕意讓他的皮膚都生出了雞皮疙瘩，可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讓她盡情地在他肩頭哭泣。

    她哭得越安靜，他的心碎得就越厲害。他不知道他應(yīng)該干些什么來讓她感覺更好些，這讓他想起了他還是個孩子時面對母親流淚時的無能為力感。

    喬琳把耳朵緊緊地貼在他的鎖骨上，聽著他胸腔里傳來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一言不發(fā)。她的眼淚還在流，可她的心跳卻在一點(diǎn)點(diǎn)恢復(fù)平靜。

    與室內(nèi)安靜昏暗的環(huán)境相比，窗外的紐約曼哈頓絢爛至極。像往常一樣，各色燈光正點(diǎn)綴著城市昂貴的天際線，卻也制造出了全世界最大的光污染，讓整個夜空看起來都像是攝影棚里的人工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