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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

    方覺主動提出想外出走走，燕星洲被禁足不能外出，只好叫來友人帶師傅去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錢姓友人帶著人走出王府，正要請對方上馬車，卻被對方拒絕了。

    只聽對方說：“隨意走走就好?！?/br>
    錢嘉悅也不好多說，只帶著一小廝與兩護(hù)衛(wèi)一起開始壓馬路，走著走著他就覺得不對勁。

    大街上人員行色匆匆，收攤的收攤、到處都是忙著呼朋喚友一起去大相國寺看仙人的行人。

    便是那一家家店鋪，也在顧客離開店鋪后三三兩兩地關(guān)上了門。

    錢嘉悅本還想引導(dǎo)著貴客去幾個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藏在巷子深處吃食小店。

    結(jié)果去了兩家，兩家都關(guān)門了。

    他難掩尷尬，好在方覺本也不是沖著這些來的，反過來安慰他：“無須在意這些，本就是隨便走走?！?/br>
    錢嘉悅擦了擦額上虛汗，心道：看燕小王爺對這人那噓寒問暖的態(tài)度，怕是心肝都比不上，要是沒招待好，小王爺能扒了他的皮。

    好在這貴客脾氣大好，若否，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有了方覺這話，兩人也不挑地方，挑了個僻靜點(diǎn)的街道隨意走著，卻見遠(yuǎn)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錢嘉悅眼前一亮，排隊在往常常見，在今日可就是稀奇事了。

    小廝上去一問才知，大家都在排隊等看病。

    “看病？”錢嘉悅大驚，“京城何時有這么多病人？”

    小廝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地看了一眼錢嘉悅，發(fā)現(xiàn)他是真不知道，這才猶猶豫豫說：“那隕石之災(zāi)，京中受傷之人不在少數(shù)，可京城的醫(yī)者就那些，一時半會……”

    錢嘉悅也知道自己問錯問題了，急忙打斷小廝，道：“先生，前方路被堵了，我們到別處看看去吧。”

    方覺搖頭：“不必，過去瞧瞧?！?/br>
    還未靠近，人群中“哎喲”的痛叫聲、倒吸冷氣的“嘶”聲、苦叫呻·吟聲不絕。

    排隊的人三兩成組，多是一家?guī)卓谝坏纴淼模v究些的自己帶了小板凳坐著，受傷嚴(yán)重的便只能躺在自制的擔(dān)架上，陽光雖不熾盛，卻也經(jīng)不住人長久待在下頭。

    一個個滿身血污，汗流滾滾，受傷輕一些的家屬更是雙眼紅腫，想來都快哭得沒有眼淚了。

    錢嘉悅還是第一次見此等慘狀，叫來小廝問過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京中雖不缺大夫，可太醫(yī)只為宮里人服務(wù)，沒有旨意，不可能紆尊降貴來給老百姓診治。

    像他們這些家境良好的，家中養(yǎng)著專門請脈的大夫，這些大夫也基本只給各自府上的人醫(yī)治，所以京里京外的普通百姓們，就只能找一般的大夫們，可歷來大夫都不多，哪怕是京城也不例外，平常還好，大夫勉強(qiáng)夠用，可若是如此次一般遭了天災(zāi)，老百姓大多就只能硬熬了，熬不過去就是死。

    其實(shí)本來狀況還不會這么糟糕。

    京城遭了隕石之災(zāi)，常理都會下旨賑災(zāi)，可此次偏生出了什么仙人警示，轉(zhuǎn)移了所有人的關(guān)注點(diǎn)。

    若僅僅如此便也罷了，突然又冒出什么指認(rèn)仙人是jian人的事情。

    這下好了，除了這些受災(zāi)之人，哪還有人記得隕石造成了災(zāi)害啊。

    瞧瞧那些匆匆從隊列旁經(jīng)過，趕著往大相國寺去的行人，就能知道京都也不是什么人間天堂。

    錢嘉悅想了想，說：“你回去，讓府醫(yī)來給大家看看。”

    小廝領(lǐng)了令，小跑著離開了。

    突然。

    隊列中傳出一聲慟叫。

    循著聲音望去，卻見一個滿頭血污的男人似已沒有動靜，不知是暈厥還是已然死亡。

    發(fā)出那哀痛欲絕叫聲的，正是男人那簡易擔(dān)架旁的老母親，老母親不敢碰兒子傷體，只攥著擔(dān)架在失聲痛哭，剖肝泣血地嚎叫喊兒子。

    “擔(dān)架”邊上的小孩一把抹掉眼淚，擠進(jìn)隊列中、沖最前方的醫(yī)館跑去——

    很快，一位老先生便穿過人群，與那小孩一同出來了。

    來人正是他們排隊這醫(yī)館，仁春堂的張老大夫。

    老大夫頭發(fā)花白，精神頭雖還好，可也難掩滿身疲憊，走過來之際險些摔了兩次，還是身后跟著的小童急忙將人攙住了。

    老大夫一到來就急忙翻病人眼皮，又給人把脈。

    老母親停下哭泣，望向老大夫那無聲的眼神里寫著期待。

    張老大夫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幾次，形色間更見疲倦，最終只閉了閉眼，面有遺憾不忍：“老夫……無能為力。”

    “啊——我的兒?。　?/br>
    老母親攥住了那男子衣服，整個人撲到了男子胸懷中，放聲痛哭，哭得肝腸寸斷，愴天呼地。

    小孩也緊緊抓著老大夫衣袖不放，一個勁的哭叫磕頭：“大夫你救救我爹！嗚嗚救救我爹！我求求你救救我爹！”

    周遭的病人頗為感同身受，一時間心緒難平，面有不忍。

    張老大夫唉了一聲，拍了拍小孩的手，便要起身，可一口氣實(shí)在沒緩過來，眼前發(fā)黑，險險暈了過去。

    周圍排隊的病人家屬都嚇了一跳，急急涌了過去，見老大夫被那小童扶住之后，才吁出了一口氣，可心中的不安卻怎么也放不下去了。

    老大夫在小童懷中悠悠轉(zhuǎn)醒。

    小童也滿臉淚花：“師傅，您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您得休息！不然下一個倒下的就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