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找不到證據(jù)嗎
陰雨綿綿,秋意漸濃,在這樣的天氣里,街上一般都是少有行人的,但是宮門前卻是圍起了重重人海。 秋風(fēng)秋雨秋煞人。 “請陛下查辦謝家一干人等,以慰壯士在天之靈!” “請陛下殺了謝毅!” ······ 請愿喊冤的聲音在人海中此起彼伏,還有人唱著不知道何地的俚歌,凄婉哀愁,引得人們胸膛之中的怒火更甚,不斷地有人隨著俚歌一次次的哀鳴沖擊著宮門。 守門的禁軍早已得了皇命,根本不敢強行驅(qū)散這伙人,只得躲到宮門后緊緊地堵著宮門,任由失去了理智的人們不斷的沖擊著宮城。 遠(yuǎn)處,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齊默將車簾掀開一角,默默地注視著宮門處發(fā)生的這一幕,眼神冰冷的讓一旁坐著的姜婉都感到心悸。 他們此行是要一起離開建康去往宣城。 掌心間傳來一絲溫潤,齊默眉宇間的煞氣也逐漸藏了下去。 依舊能感受到身邊人極不穩(wěn)定的心神,姜婉勸道: “昨日皇兄來過了,他讓我告訴你,章賀兄長的死他已經(jīng)查清楚了,那伙賊人其實是偽裝成流寇的燕軍,與謝家無關(guān)?!?/br> “能確定嗎?”齊默眉頭緊皺,恍惚的問道。 姜婉將頭貼在齊默的大腿上,溫聲道:“皇兄說他已經(jīng)再三確認(rèn)過了。” “嗯,我知道了?!?/br> 沉寂了許久,齊默終于開口說道。 目光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緊閉的宮門,齊默仿佛看到了那個坐在龍椅上讓人看不清的老人,冰冷的秋雨伴著秋風(fēng)吹進(jìn)了馬車?yán)铮R默突然一個冷顫,急忙放下了簾子。 “婉兒,這段時間謝家可有什么較往日不尋常的地方?” 齊默知道老皇帝是個心思算計都極深的人,如此大肆的散布對謝家不利的消息,難道是想對謝家動手了? 姜婉想了想,道:“恩寵日盛了,前段時間上任丹陽尹王慶乞骸骨,父皇準(zhǔn)了,接著謝司徒就將他的女婿蔡復(fù)推薦上了丹陽尹的位置上?!?/br> 齊默皺著眉頭,謝家風(fēng)光無限,謝毅已經(jīng)官至司徒,還要安排自己的女婿任丹陽尹,如此不退反進(jìn),恐怕是想要坐一坐那個位置了,也難道老皇帝這般步步緊逼。 “父皇破格任命相公你為宣城郡守不僅是為了打破世家對于人才的壁障,其實也有牽制謝家的意思。” 宣城郡本就是從丹陽郡中分出去的,當(dāng)初因為丹陽郡實在太大了,朝廷為了平衡才從原丹陽郡中分出了十一個縣建了宣城郡。 而老皇帝命齊默為宣城郡守,又不遺余力的將姜毫麾下的兵馬挪到齊默那里,既可以削弱姜毫的力量,還能在臨近建康的宣城郡存下一支遇到突發(fā)情況能夠及時勤王的強軍,亦可以警告謝家不要輕舉妄動。 “嗯?!饼R默點了點頭,“這次我們回宣城去首先要鞏固好自己的勢力,然后再把帳算清楚?!?/br> 無論是自己的前身被謝家謀殺自己又被謝家多次刺殺,還是好友章賀因為受到自己的牽連而被謝家記恨無奈從軍喪了性命,這些賬都已經(jīng)和謝家糾纏不清了,只能用另一方血淋淋的人頭才能算清楚! 齊默明白,要想和謝家掰手腕,自己就必須得有那個能力,若是真到了撕破臉再也不能相容的程度,自己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想必老皇帝也會毫不猶豫的舍棄掉自己。 姜婉用臉輕輕地蹭了蹭齊默的大腿,道:“謝家勢大,相公還需步步籌謀,萬不可意氣用事。” 齊默溫柔的撫著姜婉鮮有披下的及腰長發(fā),眼中煞意消散,道:“謝謝?!?/br> 姜婉亮晶晶的眼神眨了眨,問道:“謝什么?” “我原以為你會反對我復(fù)仇的事情?!?/br> 姜婉聞言,無聲的沉默了一會兒,才夢囈一般的低喃道:“這本是你該做的,我又怎么能攔著你呢,只是我希望你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記得家里還有我和玉兒?!?/br> 說完,姜婉尋了一個比較舒服點的姿勢枕著齊默的大腿,緩緩地閉上了眼······ “怎么了?” 姜婉坐起身,眼神迷離,眼中宛若籠著一層薄薄地雨霧般,用手梳理著睡亂的鬢邊散發(fā),動作輕緩。 剛才景澤撩開簾子和齊默說話時串進(jìn)來的冷風(fēng)吹醒了她。 齊默欣賞著這嫻靜的一幕,心中一直郁結(jié)的思緒也漸漸化開。 “沒什么,就是我不在的這些天,宣城那邊有人不老實?!?/br> “又要殺人嗎?” 姜婉如水般柔媚的眸子微微一縮,早已知道齊默這段時間來已經(jīng)殺了許多人,明知道這是齊默被迫自保的手段,但是身為妻子的她還是擔(dān)心齊默會殺孽纏身不得善終。 齊默的目光無神的在馬車內(nèi)散漫,“可能吧。” 姜婉那薄薄的雙唇微微張開,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勸齊默不要殺人,將腦袋靠在那逐漸厚實的肩膀上。 馬車一行很快回到了宛陵城的府衙,姜婉牽著小齊玉調(diào)度著下人們收拾后院,寧國縣有給姜婉修建的一座公主府,但是姜婉是肯定要和齊默在一起的,所以她的住處便也是這府衙后院。 而齊默則是帶著早已在后院等候多時的陳昱匆匆離府。 一路上,陳昱和齊默講著商人異動的情況。 “按照放言兄你離開前的吩咐,我與柳都尉派人一直監(jiān)視著那些商人,這些人大部分都還算老實,只是有幾個在那謝樂回來之后曾暗地去找過謝樂,具體聊了些什么還不知道。” “都是哪幾個?” “以糧商何賚為首,其余三個小糧商高飛、杜甘、徐舒飛?!?/br> “這些人所占的糧食生意占全郡幾何?” 早在齊默回來之前便已經(jīng)將何賚等人的底細(xì)打探清楚的陳昱從容答道:“四成,何賚獨占兩成,其余三家分占兩成?!?/br> 齊默停下腳步,頓了頓,道:“抓了?!?/br> “?。俊?/br> 走到前面去的陳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停下來回過頭瞪大著眼睛望著齊默。 “都抓了。” “為何?。俊?/br> “汪連欲以天師道信徒身份聚眾作亂,已被陛下下令正法,而何賚等人也和汪連有勾結(jié)?!?/br> “那證據(jù)呢?” 陳昱難以置信的望著齊默,放言兄以前明明是很正直的一個人,現(xiàn)在怎么說謊話都不帶臉紅的呢?放言兄這是在建康一行遇到了什么? 齊默笑了笑,反問道:“你不是主簿嗎,找不到書信、賬簿之類的證據(jù)嗎?” “這樣真的好嗎?” 齊默邊走邊道:“先關(guān)著再說,看他們配不配合?!?/br> 陳昱點了點頭,“明白了?!比羰桥浜?,那書信賬簿什么的就是不存在;若是不配合,那就是個謀反的鐵案了。 “既然放言兄你已經(jīng)有了對策,那我們現(xiàn)在是去哪兒?”陳昱又追上齊默問著。 “沈府。” “沈元榮哪里?” “嗯?!?/br> “去他那兒干什么?” “此人行商還算講底線,在百姓中的口碑也不錯,我打算扶持一下?!?/br> 齊默知道,萬事不離錢,而且自己還打算弄出來一些新玩意兒,后期可能用處很大,但是前期是需要砸很多銀子的。 “哎呀呀,使君大人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yuǎn)迎,還望使君大人海涵?!?/br> 吃得好喝的好,身體富態(tài)的沈元榮滿臉堆笑的迎到了齊默的跟前。 與沈元榮客套了幾句,齊默便直入主題,“我這里有一樁賺錢的生意,要和沈員外談,不知道沈員外有沒有興趣?” 齊默這么突然一提,出于謹(jǐn)慎,再就是沈元榮糧食生意做的好好地,根本就不想摻和其他事情,于是乎沈元榮道: “多謝使君大人好意,只是草民沒什么別的本事,只會做點倒賣糧食賺點差價的生意,怕是要枉費使君大······” “我打算讓官府直接接管糧食的收購與售賣,就在這一季的水稻收獲的時節(jié)便會實行,沈員外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齊默直接出言打斷了沈元榮樂呵呵的推辭,讓他臉色一僵。 片刻后,沈元榮揉了揉僵硬的臉,哈哈一笑,很是尷尬,但是那雙因為臉部過于肥腫而顯得極小的眼睛珠子卻是骨碌一轉(zhuǎn),閃過了一絲精芒,恭恭敬敬的說道:“草民覺得由官府出面收購糧食的事情使君大人還是三思而行的好?!?/br> 齊默嗤笑一聲,盯著沈元榮,“沈員外是想說我官府拿不出那么的錢是吧?” 沈元榮彎著腰道:“不敢,只是我宣城雖然只是大楚的區(qū)區(qū)一郡,卻也有足足十一縣,草民也只能吃下其中三個縣的糧食,即便是官府,恐怕一時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錢買下百姓手中的糧食,使君大人素來愛民,肯定也做不出直接搶的事。” “沈員外的意思是不想和我合作做生意了?”齊默淺抿了口茶,聽完沈元榮的話卻不見絲毫生氣,反而是爽朗一笑。 “草民不敢,只是草民心有余而力不足,實在是擔(dān)不起使君大人的厚望。” 齊默起身,再次問道:“沈員外可想好了?” “草民實在是難當(dāng)重任。請使君大人勿怪?!?/br> “既然沈員外不相信,那我們不妨就等到官府收上來這次的秋糧之后再談,不過那個時候生意的利潤你我就要三七分了?!?/br> 沈元榮低著頭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了一計禍水東引,抬起頭樂呵呵的說道:“草民實在是沒有能力,不過草民的好友周老大周老幺兄弟倆資產(chǎn)豐厚,肯定能助使君一臂之力?!?/br> “那好吧?!饼R默微微一笑,也不多做糾纏,便辭了沈元榮往周府去。 望著齊默遠(yuǎn)去的背影,沈元榮嘿嘿一笑,叫你們周氏兄弟仗著是兄弟倆就平時打壓我的生意,這回我就給你們請過去一尊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