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仲伯欣慰一笑。

    摸摸小萌娃的腦袋。

    這孩子，夢里吃好吃的，還知道分享給爺爺吃一口呢。

    沒白疼！

    “安安啊，爸爸mama終于又在一起了，爺爺好高興啊。”

    商仲伯的臉上，掛著欣慰的笑意。

    可他笑著，笑著，眼里又有些許落寞。

    好像所有都圓滿了。

    卻又并不是那么圓滿。

    他望著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語：

    “佳茹，你走了這么多年了，我怎么還是不習(xí)慣？”

    “佳茹啊，那個時候你說了，要和我一起帶我們的寶貝小孫女的?！?/br>
    “你是不知道啊，我們的小孫女真的太萌太可愛了?！?/br>
    沒有老伴陪著，即使兒孫再孝順，心也是空的啊。

    他未能和鄧佳茹，一起到白頭。

    但愿兒子兒媳婦，能夠一切順遂，恩愛白頭。

    半山腰。

    小陳踩了踩油門，車子沒動。

    他又踩了踩，車子還是沒動。

    “三爺……”小陳回頭，商陸立即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原來是太太在三爺?shù)募珙^睡著了。

    小陳立即點點頭，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先下車檢查一下。

    等他檢查完，拿著手機在聊天框里，打出一排字，又拿到車窗前給商陸看：三爺，車子壞了，我回山上重新再開一輛車下來。

    商陸點點頭。

    等小陳走后，他拿起車上的毯子，輕輕搭在喬蕎的身上。

    因為她靠在他的肩頭，他一動不敢動。

    他生怕吵醒她。

    他側(cè)眸，靜靜地凝視著她。

    他見過春日夏風(fēng)，秋葉冬雪。

    也踏遍南水北山，東麓西嶺。

    可這四季春秋，蒼山泱水，都不及她這張沉靜的側(cè)顏。

    時光仿佛靜止了一般。

    直到靠在肩頭的那顆小腦袋，輕輕抬起來，揉了揉朦朧的睡眼。

    “到半山腰了嗎，車子怎么沒繼續(xù)開了？”

    商陸應(yīng)聲，“車子壞了，小陳去開另一輛車下來?！?/br>
    “勞斯萊斯也會壞??？”喬蕎笑了笑，跟他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的車是勞斯萊斯，就不會壞呢?！?/br>
    商陸也笑了笑，“勞斯萊斯也是車。”

    “反正也壞了，我們下車走回去吧。”她建議道。

    “你確定？”商陸輕輕挑眉，“山路很長，你走得動？”

    喬蕎已推開了車門，下車前，沖他回頭一笑，干脆道，“要是真走不動，你背我好了。反正你體力好?！?/br>
    兩人一起下了車。

    從半山腰往山莊走去。

    這條蜿蜒的山路，是他們通往山莊的專用車道。

    山下和山上的各種出口，都有專門的安保人員守著，外人進不來。

    車道兩旁路燈朦朧，花海一片。

    兩人從來沒有這樣肩并肩的，一起散步在寧靜優(yōu)美的月色下。

    商陸備加小心地牽起喬蕎的手，“喬兒，幸福是不是來得太突然了，我感覺像是在做夢。”

    喬蕎停下來，笑了他一下，“做夢這種事情，也是你商三爺擅長的？”

    商陸看著她，沒有說話。

    滿眼映著這寧靜的夜色。

    也滿眼，映著她。

    “是不是覺得，我太輕易原諒你了，有點不真實？”喬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嗯了一聲，皺眉自責(zé)道，“我這么渾蛋，不值得原諒?！?/br>
    她長長地吸了一口夜色里清新的空氣。

    然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望著這漫山的花以及漫天的星空，跟他開著玩笑道：“對，你確實不值得原諒。”

    商陸跟著坐在她的身邊，拉了拉她的小手，“喬蕎，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你突然原諒我了？”

    明知道是因為愛。

    但知道是一回事，聽她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堂堂商氏集團的掌權(quán)者，堂堂鵬城首富，妥妥化身成戀愛腦，好想聽一聽喬蕎對他說情話。

    喬蕎偏不說，笑道：“原諒你就不錯了，別得寸進尺?！?/br>
    商陸沒有再逼迫她。

    他跟她一樣，望向天空的方向。

    那里月朗云疏，點綴得天空像是幻境。

    “喬兒，我今天看到晚舟給何啟東的備注名是：生同衾死同xue。突然有些感慨。”

    “你也看見了？”喬蕎側(cè)頭。

    兩人四目相對時，商陸的眼神更深了，深得像是漩渦，要把她吸進去。

    她也覺得此刻的時光，好美啊，“商陸，飛機空難那兩天，爸昏倒送進醫(yī)院，你知道我都在想什么嗎？”

    “那我要好好聽聽?！鄙剃懻J真地看著她，“你在想什么？”

    她望著他英俊成熟的側(cè)顏，依稀間覺得這樣的歲月寧靜，仿佛有些不太真實。

    “爸昏倒的時候，我一直守在他身邊?？赡苁翘哿耍遗吭诖采厦悦院艘粫??！?/br>
    “醒來的時候是凌晨四點。我總覺得這個時間點，你應(yīng)該在我身邊才對?！?/br>
    當(dāng)時那種失去后的各種情緒，又擠進了胸口。

    喬蕎忽然有些淚目，“商陸，幸好你不是真的遇見了空難?！?/br>
    否則每個醒來的夜半，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她的形單影只。

    她也會跟老爺子一樣，別管平日里多堅強多樂觀，到老了沒人陪的樣子，真的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