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永興坊。

    張府。

    像張亮這種級別的人，只能到他府上問話，而且人家還不一定接待。

    方卓算準(zhǔn)了張亮已經(jīng)做好了被問詢的準(zhǔn)備，所以，留下程處默等人，只他一個人進(jìn)去了。

    其余人把守住了張府所有出入口，防止意外發(fā)生。

    方卓來到門前，被攔住。

    “大理寺辦案，希望張公配合?！?/br>
    門丁表現(xiàn)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吊兒郎當(dāng)?shù)淖岄_了身子，沒做任何表示。

    方卓也不介意，踩著臺階進(jìn)入府中。

    庭院內(nèi)小橋流水，假山怪石林立，還有不少武夫目露兇光的向方卓展示他渾身的肌rou。

    他并未理睬，一直向庭院深處走去。

    蜿蜒曲折的回廊盡頭是月亮門，穿過月亮門，一個被樹蔭包圍的涼亭顯現(xiàn)出來。

    張亮正在涼亭內(nèi)喝茶。

    見方卓走進(jìn)來，起身迎接。

    不管你多大的官，公人上門，就得接待。

    “方侯？”

    “正是?！?/br>
    “請！”

    “請！”

    簡單的互相客氣之后，方卓坐在張亮的對面，端起張亮倒好的茶，一飲而盡。

    茶有些涼了，看來他知道方卓今天要來，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方侯造訪，所為何事？”

    方卓道：“明人不說暗話，我現(xiàn)在是大理寺卿的身份來向你了解一些情況，還請郡公如實(shí)相告。”

    張亮抱拳，大咧咧的道：“定然知無不言?！?/br>
    方卓笑著說：“那就請張公說說三天前在花錦閣里發(fā)生的事情吧，前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請郡公說說老板龐宇從房間出去之后，房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

    張亮笑的很爽朗。

    大概是準(zhǔn)備的很充分了，張口就說：“原來是這件事啊，龐宇是老夫多年的好友，想著去給他捧場，沒想到還給老夫玩花活?！?/br>
    “老夫一把年紀(jì)了，還給我準(zhǔn)備了只花瓶？怎么？看不起老夫嗎？非要讓老夫當(dāng)眾表演老當(dāng)益壯嗎？”

    “你還別說，老夫還真的力不從心了，龐宇出去之后，單留下那姑娘，那姑娘生的美若天仙，老夫還真動心了?！?/br>
    “我們坐而論道，吃了些飯菜，喝了些酒，期間講到了她悲慘的遭遇，老夫怎么也提不起興趣了，于是便離席回府了。”

    “就這么簡單？”

    張亮憤而起身，吼道：“難道非要發(fā)生點(diǎn)什么，才是你心里的最佳答案嗎？”

    方卓笑道：“張公莫急，小子查案遇到阻力，才來問問當(dāng)時的情況，你再仔細(xì)想想，當(dāng)時有沒有漏掉什么，因?yàn)橛腥艘恢笔卦陂T口，一個晚上沒見有人從里面出來?！?/br>
    嘶……

    張亮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不起，老夫老了，記憶力減退的厲害，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既然老夫沒出門，那老夫是怎么回府的呢？”

    “問題就出在這里，究竟誰在撒謊？”

    張亮一甩繡袍，憤而轉(zhuǎn)身，道：“那是你該判斷的事情，和老夫無關(guān)了，慎兒，送客?！?/br>
    一名精干的小伙子自月亮門突兀的走進(jìn)來，來到?jīng)鐾は率祝瑳_著方卓做了一個手勢。

    “方侯，請！”

    方卓眼見張亮下了逐客令，就斷定這里面一定有貓兒膩，擔(dān)心言多必失，所以只好假裝生氣，打發(fā)方卓離開。

    都是千年的狐貍，張亮在裝耗子。

    方卓心里冷笑，面上和顏悅色。

    召集眾人回到大理寺，簡單的開了個案情分析會。

    讓他們也說說案子，看能不能打開局面。

    案子是三個人在床上赤身裸體開始的，這沒毛病。

    有問題的是先醒來的華玲是真的不知情還是假裝不知情，這是一個疑問。

    后來是柳花晨的婢女小荷，她說一晚上守在賢人居的門口沒見有人出來，第二天卻發(fā)現(xiàn)本該在賢人居的柳花晨跑到了老板的房間，并且沒穿衣服，從尸檢結(jié)果來看，并沒有受到侵犯。

    這里面兩點(diǎn)疑問，一個是婢女小荷有沒有說實(shí)話，或者說她可能被人迷暈，不清楚當(dāng)晚發(fā)生的事情。

    另一個就是轉(zhuǎn)移尸體問題，要是小荷說的是實(shí)話，那么尸體是如何運(yùn)走的，張亮又是如何從房間里離開的。

    再后來就是華玲主動獻(xiàn)身歹徒的問題，現(xiàn)在看來是真的了，但是，后續(xù)如何發(fā)展的，現(xiàn)在也是個迷。

    接下來該從哪里入手呢？

    尉遲洪道說：“這里面有一個人物一直沒出現(xiàn)?！?/br>
    “誰？”

    “和華玲發(fā)生關(guān)系的那個人，如果能找到他，關(guān)鍵的突破點(diǎn)就來了?！?/br>
    程處默道：“那就相當(dāng)于抓到歹徒了，你以為歹徒站在那里讓你抓嗎？說的都是廢話?！?/br>
    “還有一個知情人，我們遺漏了?！狈阶考拥恼f。

    “誰？”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華玲的婢女小婧，那晚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案發(fā)到現(xiàn)在都沒有露面，一定有什么隱情，元嘉處默裴律師，你三人速去查一查這個婢女，要快?！?/br>
    方卓擔(dān)心歹徒殺人滅口，必須盡快找到她。

    她將會是整個案件的突破口。

    三人領(lǐng)命走后，方卓把玩著從柳花晨身上拿出來的那根寸針，努力的回想它的用途。

    就是不得要領(lǐng)。

    尉遲洪道看到了方卓手里的針，疑惑道：“哪兒來的針？”

    方卓道：“把死者開膛破肚之后，在她的心上找到的，當(dāng)時這根針就插在死者的心臟上?！?/br>
    “這就是兇器了？”

    “是的，如果能找到兇器的主人，案子也就破了?！?/br>
    “很普通的針，誰都可以使用。”

    “可是要打進(jìn)死者的身體，就有些難度了?！?/br>
    尉遲洪道遺憾的說：“愛莫能助啊。”

    討論了半天也沒個結(jié)果。

    天擦黑的時候，裴律師回來了。

    帶回了一個壞消息。

    華玲的婢女小婧被人殺死了，從背后下的手，元嘉和程處默去追了，估計追不上了。

    果然，沒過多久，兩人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再審華玲?！?/br>
    做出這個決定之后，他們又來到了牢房。

    方卓很直接，上來就說：“小婧死了?！?/br>
    華玲終究不是個冷血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哭了很久。

    “他很小就跟著我了，十年了，是我對不起她啊。”

    “他們下一個要?dú)⒌娜司褪悄恪！?/br>
    方卓加重語氣強(qiáng)調(diào)殺手的目標(biāo)。

    華玲滿眼淚水，即將崩潰，就在這時，華玲猛然抽搐了起來。

    裴律師離她最近，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扶住了她。

    可還是晚了，華玲仿佛遭受到了一種不明力量的拉扯，正在撕扯著她的身體。

    最后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裴律師，微笑著倒在了裴律師的懷里。

    也許這一刻，她徹底解脫了。

    “是術(shù)士?！?/br>
    長孫沖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