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了公安。

    他陷入了沉默。

    “hiro，這里只是十年后的世界，對吧？”

    “準(zhǔn)確來說只是九年后，沒有十年。你簡單看一下就好了，麻煩的、不好決斷的事交給我，那個‘你’不在的時候就是我替他工作，不過‘降谷先生’失蹤并不是什么好事，就拜托你在這里坐一天了?！敝T伏景光跟他眨眨眼，但使喚起年輕的好友來是一點(diǎn)也不客氣。

    “但是hiro，我這個升職速度是不是不太正常……這個是什么？國會的文件？”降谷零打開最上面、貼著一張“廢紙”標(biāo)簽的文件，啪的一下關(guān)上，精神恍惚地問。

    諸伏景光拿過來看了一眼，說是咨詢立法相關(guān)事項(xiàng)的，不用管，扔進(jìn)垃圾桶吧，等政客們再吵兩個月再說。

    降谷零：“……”

    他的升職速度真的沒問題嗎？真的嗎？他打開自己的手機(jī)，看到另一個自己的通訊名單，都是很樸實(shí)無華的名字，非常正常。唯一的問題就是其中的一些名字有點(diǎn)眼熟，好像是跟一些什么什么高官重名。

    他又看了一下通話記錄，這種人打來的電話，那個他一般是直接掛斷，或者放到對方掛斷。

    “hiro，你實(shí)話告訴我吧，這個世界的我到底是干什么的？”降谷零趴在桌子上問。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諸伏景光，這些文件他不了解，也不敢下手，就只能對著好友看。

    根本沒想讓他處理什么文件的諸伏景光撲哧笑出聲。

    諸伏景光說好啦好啦，開玩笑的，你不用工作，事情交給我就好。至于這個世界的你呢，也沒什么特別的身份啦，畢竟組織boss什么的都是過去的事，你只是升職稍微快了一點(diǎn)，因?yàn)楹谔锾崆巴诵萘?，你剛好接手了他和松本的工作，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又一步步升職，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降谷零送松了口氣：“那就好?！?/br>
    聽起來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在破格升職的范圍內(nèi)，不是特別稀罕的事——畢竟這個世界都過去九年了，跟他的認(rèn)知有很大偏差也正常。

    諸伏景光點(diǎn)點(diǎn)頭：“也就是被稱作‘那位勢力橫跨黑白兩道、執(zhí)掌數(shù)個超級財(cái)團(tuán)和國際組織、在整個日本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一句話就能讓全國轟動的東京教父、影子首相——降谷先生’罷了?！?/br>
    降谷零：？

    降谷零：？？？

    他緩緩問hiro你說的是誰，諸伏景光說我可是你的hiro，難道我會騙你嗎？這樣，這是黑澤的電話，你打電話問問他吧，琴酒總不會騙你吧。

    那倒是真的……除非是面對敵人，琴酒沒興趣玩文字游戲，也懶得在沒必要的事上多費(fèi)口舌。

    呃，這個世界的琴酒也一樣嗎？降谷零想起那個穿白衣服的男人，總覺得兩個琴酒其實(shí)是不一樣的。

    他看看在忙的諸伏景光，還是撥通了黑澤陣的電話。

    對面是座機(jī)號碼。

    鈴聲響了很久，才有人接通，對面?zhèn)鱽砀倬茮]什么區(qū)別的聲音：“誰？”

    “我是降谷……你上次遇到的那個，呃、我有事想問你，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

    “沒有?！?/br>
    對面的回答相當(dāng)干脆利落，就要掛電話，降谷零說抱歉、打擾了，那就算了，上次的事真的很感謝。

    電話那邊的人頓了頓，忽然問他你想知道什么。

    降谷零問：“hiro讓我問你，‘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電話那邊的人嗤笑一聲，說，是個蠢貨。然后他掛斷了電話，看向樓上的方向。

    此時的北歐還是清晨，不過這個家里卻無人入睡，剛洗完澡的銀發(fā)男人赤腳踩著地毯走出來，跟他視線交匯，一邊擦頭發(fā)一邊問：“誰的電話？”

    另一個銀發(fā)男人把聽筒扔回去，說不知道，然后囂張地倚在了沙發(fā)上。

    這是挑釁。

    他等著跟這座城堡的主人打一架，不對，是再打一架，并做好了十足的準(zhǔn)備，但樓上的銀發(fā)男人只是說“是嗎，那早點(diǎn)睡”，就踩著悠閑的步調(diào)回去了。

    樓下的琴酒：……

    直接進(jìn)臥室跟他打吧。他眼神森冷，掐滅了手里的煙，站起來往樓上走。

    日本。

    降谷零在思考。

    降谷零深思。

    降谷零放棄思考。

    “hiro，他兇我?！?/br>
    “啊……啊……這個時間，他好像還在睡覺吧?！敝T伏景光看了一下表，現(xiàn)在是下午一點(diǎn)鐘，北歐那邊還是早上，黑澤是個喜歡睡懶覺的人，這會兒估計(jì)是剛睡醒，或者被吵醒了。

    他拍了拍腦袋，昨晚上沒怎么睡，既要照顧zero又要出去夜巡，差點(diǎn)忘了北歐的時間。

    對了，還有一件事！

    諸伏景光站起來，拉起降谷零就走，邊走邊說：“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我差點(diǎn)就忘了，到時候你坐在那里不說話就行，剩下的交給我……”

    “什么事？”降谷零被拉走的時候不忘撈上他的帽子，好像只有本體在身邊的時候才有安全感。

    “首相派系的內(nèi)部會議。之后有你和首相單人的見面，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br>
    “啊、??？為什么我會答應(yīng)去那種場合，喂、喂hiro！”降谷零一個急剎車，愣是抱著諸伏景光給停住了。他警惕地看著外面，像只被嚇到了的貓。

    諸伏景光還以為降谷零剛才查政府資料的時候就知道了，沒想到……是世界間的差異嗎？他說：“因?yàn)槭紫嘟倒惹逡焕上壬悄愀赣H啊?！?/br>
    “我爸他只是個——”

    “起碼這個世界的是啦。”諸伏景光戳戳他，說你還走嗎，不走我?guī)湍阃频?，反正他們不敢說什么的。

    降谷零問：為什么不敢？

    諸伏景光回答：啊，因?yàn)槟悴攀悄莻€派系的老大，不然你為什么被叫做影子首相？你父親就是你一句話推上首相位置的哦，不過他連任兩屆，這次大選應(yīng)該會退出選舉；相傳下一任首相的人選，也必須由降谷先生過眼才行……

    于是，降谷零就在一片茫然中，被諸伏景光塞進(jìn)了車?yán)铮偷搅瞬辉撊サ牡胤健?/br>
    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hiro！放我下車！放我下車！不是說可以推辭掉嗎！風(fēng)見救我！”

    “乖啦zero，相信我，真的沒事，搞砸了也沒事的，他們不敢吱聲。”

    “那個根本就是夸張的說法吧！不應(yīng)該更穩(wěn)妥一點(diǎn)嗎？對這個國家認(rèn)真一點(diǎn)啊！”

    “好好，對眾所周知的你的戀人認(rèn)真一點(diǎn)，你父親是這個國家的首相，就是你戀人的使者，換言之去見你父親等于跟你的戀人約會，好啦！我們?nèi)グ?！對待戀人就是要認(rèn)認(rèn)真真，每次約會都到才行??！”

    “……根本就是歪理！誰把你帶壞了啊hiro！”

    開車的風(fēng)見裕也假裝聽不到，用打著繃帶的手平穩(wěn)地開車。事實(shí)上景光跟降谷先生說的90%都是公安辦公室里的不實(shí)謠言，降谷先生確實(shí)有點(diǎn)政治背景，但他從不摻和這些事的，今天要去是因?yàn)榻倒惹逡焕缮铡墙裉欤皇亲蛱?，原本今天的行程滿了他才放在昨天，但現(xiàn)在空出來了，剛好。

    不過，公安里其實(shí)還有另一個傳聞，而這個傳聞某種意義上是真的：降谷先生的背后還有個影子，他會影響甚至直接改變降谷先生的決定，那，才是真正的統(tǒng)治者。（此謠言僅供娛樂，切勿當(dāng)真）

    風(fēng)見裕也在心里嘆氣：對不起啊，其他世界來的降谷先生，我們這里的活兒實(shí)在是太忙了，“你”真的不能失蹤，回頭我把動物園全搬來給你rua。

    傍晚。

    工藤新一到公安的時候，就看到抱著腦袋蔫蔫地趴在辦公桌上的降谷零。

    這不是巧了嗎，他剛跟這個降谷先生分開，兩個人就又見面了！工藤新一想，他坐飛機(jī)從墨西哥回日本，還等了好幾天，昨天才剛回到日本，這個降谷哥倒好，眼一閉一睜就到了，真快啊。

    “降谷哥——”

    他伸手在降谷零面前晃晃，降谷零沒有反應(yīng)，活像一只被生活打擊過的濕漉漉的小狗。

    當(dāng)然，這也是因?yàn)檫@里是公安，降谷零也知道進(jìn)來的人是誰，不然在有人接近的時候他就立刻蹦起來了——要知道，昨天他還在當(dāng)“波本”呢！

    “啊，是你啊，”降谷零坐起來，說，“假裝七歲小孩的二十六歲大偵探?！?/br>
    工藤新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降谷零回憶起偵探從他的世界離開時的場景，又說：“放心吧，我會告訴所有人這件事的?！?/br>
    工藤新一撲了上來：“降谷哥！你跟誰學(xué)壞了！你才二十九歲！你不準(zhǔn)學(xué)壞！”

    于是，赤井秀一和小泉露比進(jìn)來的時候，久違地看到這間辦公室吵吵鬧鬧的模樣。

    降谷零看到赤井秀一，心頭一悶，但沒說什么。聽說這個世界的赤井秀一是mi6，而且是從fbi跳槽到了mi6，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怎么敢走進(jìn)來的。

    赤井秀一：“……mi6怎么了，工藤君還是英國的‘福爾摩斯’和執(zhí)掌整個倫敦地下世界的二代‘教授’、歐洲調(diào)查組織d.c.r.o的首領(lǐng)、世界最大偵探俱樂部的組織者和莫格街下午茶歷代以來號召力最強(qiáng)、懸賞最高的一任首領(lǐng)呢?！?/br>
    工藤新一：“赤井哥不準(zhǔn)說！你再這樣我就要開除你了，真的要開除你了！”

    赤井秀一：“嗯嗯，降谷君，你別看這個名偵探一副老實(shí)的樣子，其實(shí)他還當(dāng)過怪盜，甚至當(dāng)著無數(shù)人的面單挑琴酒不落下風(fēng)……”

    降谷零看工藤新一的表情逐漸變得敬佩——也有可能是有點(diǎn)驚悚。

    最后，公安大樓里傳來了小偵探的喊聲：“赤——井——哥——”

    等這個世界的降谷零回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hiro讓他拍的親民一日宣傳有部分要重拍，堆積的工作明明已經(jīng)加快處理但還是增加了，黑澤陣睡醒從北歐打電話問他之前有什么事，關(guān)鍵是父親給他發(fā)了條消息說能看到你這么有干勁我很高興。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打電話給工藤新一，發(fā)現(xiàn)工藤新一已經(jīng)跑了，去了英國，說是白馬探有案件找他，而且他還有一樣?xùn)|西忘記給白馬探寄過去，正好一起去。

    “工、藤、新、一。”

    降谷零把手里貼了廢紙標(biāo)簽的文件攥成一團(tuán)，扔進(jìn)了垃圾桶。而在他身后，忙了兩天一夜的諸伏景光，靠在他背上就睡著了，深藏功與名。

    金發(fā)的男人嘆氣，翻開新的文件，發(fā)現(xiàn)這份文件是關(guān)于一枚硬幣的——一枚圖案很奇怪的硬幣的，像首尾連接的蛇，與一片造型獨(dú)特的葉子。

    好像……在哪見過。

    ……

    2019年4月25日，夜間。

    黑澤家。

    赤井秀一放下咖啡，從錢包里找出一枚金幣，放到了工藤新一面前。

    他已經(jīng)不是三十歲時候的年輕探員，但四十歲的他卻好像更年輕、也更有活力了。他點(diǎn)了點(diǎn)那枚金幣，說：“這就是當(dāng)時那個酒店服務(wù)生給小銀的金幣，后來他把金幣送給我了。如果你調(diào)查到的東西跟它有關(guān)，那我只能說……小銀在這幾年里可能一直在跟他們打交道。”

    工藤新一拿起那枚金幣，毫無疑問，這枚金幣的圖案跟他知道的東西一模一樣，但背面有所不同。

    他跟黑羽快斗在格陵蘭拿到的銀幣兩面都是一樣的，但金幣的背面是另一幅圖案：一條西方龍。

    赤井秀一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接下來會是偵探的時間。他擺擺手，說你盡管去查，有什么需要的再找我——對吧，d.c.r.o的boss。

    “光說的好聽，除了黑澤哥，誰也使喚不動你吧，赤井哥?！惫ぬ傩乱槐г沟馈?/br>
    赤井秀一擺擺手，端著咖啡杯往樓上走，絲毫沒有為自己摸魚的事感到愧疚：“我可是‘已退休人士’，沒什么大事就不要叫我了，新一·福爾摩斯先生。”

    “知道啦。”工藤新一說。

    他離開黑澤家的別墅，再給黑澤陣打電話，還是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