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倒不是懷疑眼前的華佗是假的,只是好奇。 華佗神色一頓,輕描淡寫地道,“老朽下鄉(xiāng)行醫(yī),與大將軍派去的使者錯開了。過后方知,便自行進京?!?/br> 張禎恍然,“原來如此!” 這次派去的人,還得找找上次那一批,免得他們瞎轉(zhuǎn)悠。 沒有電話、網(wǎng)絡(luò)就是不方便。 難怪有人說古代車馬慢,一生只夠愛一人,還真是半點不夸張,一旦走散,很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華佗微笑,“正是如此!” 實際上另有隱情。 他沒遇上使者,是因為他在躲。 但也不是他主動要躲。 某天晚上他剛歇下,曾救治過的小吏陶二郎上門,言道有人要害他,不及細說,匆忙將他藏到鄉(xiāng)間親戚家,自己返回會稽。 他問陶二郎的親戚究竟怎么回事,那家人一問三不知,勸他好生躲著。 他一想既來之則安之,便也不急著回去。 半個月后陶二郎才來,笑說大禍已避開,并告知他原委。 他這才知道,原來是新任大將軍呂布尋他。 陶二郎當值時,偷聽到上官們議論此事,都說這華佗要倒霉了。 京城自有太醫(yī),呂布會派人尋到會稽,定是自己或親眷生了難以治愈的重病,華佗若治不好,定會被呂布砍頭。 陶二郎也聽過呂布的兇殘嗜殺之名,心中大急,下值后就將華佗送到鄉(xiāng)下。 華佗感念他冒著風險幫助自己,但挺想見識一下太醫(yī)治不好的疑難雜癥,也想看看京城風物,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上京。 也才有了這一場相見。 可要說清楚,就難免說到陶二郎對大將軍的不敬,因而華佗草草帶過。 ——陶二郎見識有限,誤解了大將軍,對他卻是一片好心。 華佗不想害他。 擔心張禎細問,自然而然轉(zhuǎn)換話題,“浮云道長,老朽想為你引見一人。” 張禎看一眼呂布,“何人?先生盡管說來。” 她感覺華神醫(yī)弄錯了對象。 呂布就在這兒,想推薦賢士也該找他,而不是找自己。 或許是因為呂布長得兇惡吧。 她超有親和力,大家都樂意跟她說話呢。 華佗一指身側(cè)的老者,“這一位,樊賢弟。” 那姓樊的老者便再次拱手施禮。 張禎也回禮,替呂布問道,“不知樊老丈擅長何事?” 樊老者看著沉默寡言,也確實不愛說話,嗓音卻洪亮,“種田,我家先祖也精于種田。” 張禎這下明白華神醫(yī)為何找的是她了。 不是不懂官場上的規(guī)矩,而是知道她管著皇莊和課農(nóng)司。 “是么?甚好甚好,課農(nóng)司正缺人呢!” 樊老者面色不變,四平八穩(wěn)地道,“道長愿意要老朽?” 張禎誠懇地道,“求之不得!” 課農(nóng)司可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官署,管的是種田,很接地氣。 不懂種田的不會來,一心想當官的也不會來。 第81章 氾勝之是誰,有沒有人跟他解釋下 但話雖如此,該問的還是得問。 張禎笑道,“老丈有何教我?” 樊老者神情依然憨厚,語調(diào)卻有一絲驕傲,“老朽先祖,不但自己能種出好田,還能教給別人。老朽雖不及先祖萬一,也略知一二。道長想知道甚么,不妨問來?!?/br> 呂布暗道這老兒口氣好大。 不過,若有真本事,口氣大些也無妨。 若是招搖撞騙,竟敢惹到神悅頭上,那就對不起了。 大將軍的刀不吃素。 張禎一時沒說話。 這已經(jīng)是樊老者第二次提到先祖,莫非是想靠先祖混口飯吃? 那他先祖是誰呢? 想到這兒驀然反應(yīng)過來,他姓的是氾,不是樊! 音同字不同。 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氾勝之!你是氾勝之的后人!” 天,這個時代還有多少驚喜等著她?! 氾老者看向華佗。 華佗笑道,“我就說,浮云道長一定能猜出,你還不信。” 他與氾老者也并非舊識,只是到安陵縣時借宿氾家。 恰巧聽到氾老者跟兒子說,大將軍新設(shè)的課農(nóng)司真心管農(nóng)事,他想來試試。 于是便邀其同行。 兩人都是各自領(lǐng)域的專家,頗有見識,性情還有些相似,一路上談天說地,相見恨晚。 到大王莊時,真成了好友。 氾老者:“我認輸。” 他倒爽快,立時從袖袋里摸出幾個五銖錢遞過去。 華佗神態(tài)自若地收好,還跟眾人解釋。 “來時,老朽與氾賢弟打賭。我說浮云道長定然能猜出他是氾勝之后人,他卻賭不能?!?/br> 又轉(zhuǎn)頭對張禎說,“多謝道長讓老朽贏錢?!?/br> 張禎:“......不客氣!” 她光知道李清照好賭,不知道神醫(yī)華佗也會賭??! 這些古人可真是,真是一點兒也不刻板。 像從教科書上走到了現(xiàn)實。 跟氾老者重新見禮,拉他到院里柿子樹下細聊。 ——這屋里人太多,個個目光烔烔,說話不自在。 呂布坐在上首,眼帶困惑。 ......氾勝之是誰,有沒有人跟他解釋下? 賈詡深知主公學識淺薄,湊過去小聲道,“氾勝之在成帝時入仕,官至黃門侍郎,曾到關(guān)中督促農(nóng)桑,乃是古往今來第一位農(nóng)耕大家,著有農(nóng)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