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這是一首描寫愛情的歌,主歌卻無一字提到‘love’。他只是提及了雨夜十字路口的一場車禍,寫渴求救贖的幸存者;寫事不關己的高檔車,寫袖手旁觀,寫偏見冷漠;又寫那把落在他肩頭的透明雨傘,還有那件為他包扎傷口的白襯衫。 年輕人的暗戀很淺薄,沒有驚天動地,安靜而卑微。更像是高中課桌里一張輕飄飄的試卷,他掏空心思寫滿了所有空白,懷揣著那紅筆寫下的高分,不為炫耀,只想換來那個人的偶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拼了命地想要靠近,可他們的距離太遠,仿佛隔了山海,浪急風高,最終吹走了他死死握住的那張試卷。紙張旋飛,被車輪無情碾過,如同那段無疾而終的年少心事。 副歌則是不斷拔高的音程,一浪高過一浪??刂聘杏钟辛α扛械穆曇粽鸬脠鰞?nèi)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響,凌嶼漂亮如鉆石般的嗓音在此刻一顯無余。嚴陽猛然身體大幅度地向前傾,雙眼炯炯地盯著舞臺中央的年輕人。 今晚確實有兩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是天之驕子卻名不副實的凌奇牧;另一個就是一文不名卻難掩天賦的凌嶼。 有趣的是,兩人都姓凌。 第75章 我,來者不拒(下) “i am waiting, always waiting, for you!” 渴求自我救贖的凌嶼痛苦到了極點,最高音甚至被暴力地推上了c5。凌嶼的眼眶微紅,仰頭嘶吼著最后的發(fā)泄,又狠狠將麥劃走,側過頭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難以壓抑地起伏。 他閉著眼,睫毛輕顫,沒有人知道,他是否在忍著眼淚??蓴z像機后,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跟著小聲地啜泣。 伴奏一瞬消失,臺下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青年。凌嶼停了幾秒,垂在身側的手重新舉起,他垂著眼,帶著嘆息念出了最后的歌詞。 “l(fā)ook at me.” 你能不能等等我,能不能...看看我。 “不錯?!?/br> 嚴陽忍不住小聲嘀咕。 力道一收一放之間,游刃有余。雖然有幾處瑕疵,顯得魯莽粗糙,但就是這種橫沖直撞的勁兒,正合了這首歌的氛圍。 只不過,歌曲的小樣與現(xiàn)場版怎么會差這么多?! 就在他后悔著自己沖動而按下的‘不合格’按鈕時,凌嶼已經(jīng)把麥放回了麥架上,站在舞臺邊緣,安安靜靜地站著。 “好!好??!好?。?!”趙導失聲贊道,“我看,這歌壇又要再出一個楚峪那樣的天才?。〔还苁峭庑?、年齡、還有歌曲的表達技巧,都跟當年那個天才一樣優(yōu)秀。甚至,你比他多了些故事感和鏡頭感。我很喜歡!說真的,你有沒有興趣轉行做演員?” 連嚴陽也忍不住開口贊道:“雖然部分處理的不夠細膩,但高音爆發(fā)確實驚艷到我?!?/br> 凌嶼:“謝謝?!?/br> 嚴陽:“剛才沒聽完就拍了按鈕,是我著急了。跟你道個歉?!?/br> 臺下的人齊齊不可思議地看向嚴陽。那人是出了名的黑臉和嚴肅,從沒見過他在鏡頭前對什么人道歉。這樣的行為,足夠單獨剪出一期預告片了! 鏡頭立刻貪婪地轉向凌嶼,祈求這位冷面青年能多給點反應,可是這位祖宗卻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淡淡地說了句‘沒事’。 接連而來的贊揚從趙導口中傳來,凌嶼也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么招搖或謙遜,整個人寡淡得像一塊冰晶。仿佛剛剛迸發(fā)的情緒像是錯覺——曲盡了,情緒就被藏起來了。 見凌嶼這么優(yōu)秀,尷尬的吳歌總算松了口氣。 她以為接下來的晉級應該是順理成章的,正要開口,可一旁的導播卻瘋狂地給她打手勢。 吳歌疑惑地打開靜了音的手機,驚訝地看見里面躺了錯過的十幾條短信。是來自直屬領導的最新指示,與賽前商量好的戰(zhàn)術背道而馳。 ‘不允許凌嶼晉級!’ “什么?” 她愕然的表情幾乎控制不住,向著導播反復確認,得到了確定的回復后,才深吸了一口氣。摘下那副殷切又情緒化的臉譜只是一瞬間的事,吳歌輕易蛻變成了一個‘專業(yè)嚴肅’的樂評人。 “嚴老師為你說了很多好話,趙導也挺喜歡你的。但,我不得不說一句實話。你的樂商實在不高,對于感情的處理也不夠細膩。這首歌,全靠高音炫技頂上去的,根本沒法打動人。而且,曲子和詞寫得也很單調(diào)無聊哦。我認為,你不夠資格進入下一輪。”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尤其是吳歌右手邊的兩人,均是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哈?樂商不高?炫技?沒有感情?” “詞曲單調(diào)無聊?” 吳歌當然意識了到從四面八方射來的視線,盯得她背后火辣辣的,汗水心虛地沾濕了襯衫內(nèi)襯,黏糊糊地。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的存在,就是為了代表公司高層的決策意志。此刻就算她表現(xiàn)得奇怪又毫無邏輯,她也必須要硬著頭皮說下去。因為這是她的工作。 她猛地拍下了面前的按鈕,‘x’又一次顯現(xiàn)在了屏幕上。 已經(jīng)有了兩個‘不合格’,凌嶼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待定區(qū)。如果再有一個,那么則鐵定會被淘汰出局。 趙導演明顯是會投晉級票的,而吳歌決不能讓他這么做。她必須想辦法找個借口,把凌嶼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