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松總耐心地聽著,心聲像密集的雨滴將他淹沒，但他愿意收集,雙手盛住一小捧,他回應(yīng)著每一滴雨。

    其他時(shí)候就是在睡覺時(shí)，原也手一碰上松子心聲就嘰里呱啦的傳輸，但這時(shí)往往不是什么正事,反而變成天馬行空的幻想，一下在想別人數(shù)錢的聲音好像膨脹的氣球，一下又變成有些人的皮膚好像果凍。

    毫無邏輯,但奇思妙想。

    第一次,松子感受到了心聲的sao擾。

    他握住原也的手：“最近話怎么那么多?！?/br>
    這并非嫌棄，宋其松當(dāng)然樂在其中,原也也明白，但就是要裝出一副可憐樣子，他耷拉下眼，連著頭發(fā)絲都顯得委屈幾分。

    這次他選擇張嘴說：“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好大一頂帽子，松子哪里敢應(yīng)，立馬搖頭,只差沒有舉起手指發(fā)誓：“當(dāng)然沒有?！?/br>
    他急急地解釋：“聽你心聲很好，聽你說話也好,怎樣都好?！?/br>
    原也太受用于這些貼心的情話，臉上瞬間烏云轉(zhuǎn)晴,眉毛都跟著飛揚(yáng)，他這才回答宋其松的第一個(gè)問題。

    “因?yàn)楹猛嬗中缕妗！痹舱f，“但最主要原因還是你。”

    因?yàn)橄矚g看見松子凝神聽自己心聲的模樣，喜歡他對(duì)于自己每句話的回應(yīng)，所以原也才樂此不疲黏住宋其松，恨不能時(shí)時(shí)刻刻都在一起，他覺得每分每秒都珍貴。

    “數(shù)錢的聲音為什么像氣球？是因?yàn)殄X到賬等于錢包鼓起來，而錢包鼓起來就跟氣球鼓起一樣嗎？”

    “皮膚像果凍是因?yàn)楹苣蹚梿?？?/br>
    每個(gè)奇思妙想宋其松都樂意為之添以邏輯的注腳。

    原也有時(shí)會(huì)跟著他的邏輯跑，但更多時(shí)候還是坦白心跡，頗為無理回道：“都不是，這是一種感覺。”

    感覺，玄之又玄，但偏偏是命運(yùn)的指引，上帝的引線，是無數(shù)的氣運(yùn)無數(shù)的手推著他們靠近。

    宋其松不太懂感覺，但他理解原也，明白這是一種云霧般散開的靈氣，而原也就乖乖站立在彌散的霧之間，像所有玄幻小說開頭那樣吸取天地精華后化形成人。

    他開口，低下腦袋讓原也為自己開悟：“那大師你對(duì)我是什么感覺呢？”

    原也雙手捧起他腦袋：“是要變成一片天的感覺。”

    宋其松不解：“為什么是一片天？”

    原也湊上前親吻他額發(fā)，像落下一枚戒疤，他聲音含糊：“因?yàn)槟闶且豢么嗳跣洹！?/br>
    小樹呀小樹。

    風(fēng)太大雨太猛，云遮不住所有。

    小樹呀小樹。

    但天永遠(yuǎn)無垠，覆蓋你籠罩你，控制風(fēng)雨不侵蝕你。

    小樹呀小樹。

    原也用心聲重復(fù)第二遍：[一棵只屬于我的小樹。]

    在家里還好，家里只有他們兩個(gè)人，所以原也怎么不說話都不奇怪，但又由于原也犯懶得太勤快，以至于他們?cè)谕饷嬉才紶桇[烏龍。

    前幾天他們難得出門，宋其松帶著原也出去像是拖著一條被煮熟的四川寬粉，原也整個(gè)人裹成球，走半步拖一步地連拖帶拽去散步。

    松子還在絮絮叨叨：“吃完了得活動(dòng)，不能吃完就睡。”

    原也連哼唧都懶惰，心聲也不用，就這么空白著大腦被松子拖出門運(yùn)動(dòng)。

    宋其松捏捏他的手：“知道了嗎？”

    原也這才回應(yīng)：“收到?！?/br>
    宋其松笑：“能不能別這么官方?！?/br>
    原也立馬加上后綴：“收到寶寶。”

    “油嘴滑舌。”松子如是點(diǎn)評(píng)。

    原也哼哼一聲算作回應(yīng)。

    他才不同意宋其松的判決，但他懶得反駁，反正他們之間就是周瑜打黃蓋，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再說了，對(duì)原也來說這也算不上什么罪狀，反而是情趣的頭銜象征。

    所以他故意還要再說一遍：“收到寶寶?！?/br>
    屋里沒了水果，宋其松決定買些水果回家，正巧小區(qū)樓下便有一堆水果攤，果實(shí)五顏六色，在推車瑩瑩的小燈下竟顯出幾分誘人的滋味，他領(lǐng)著著原也過去，掃了一眼率先指了指水蜜桃。

    “要吃桃嗎？”

    原也困得打哈欠，縱使淚眼朦朧還是乖乖在心里回復(fù)：要吃脆的。

    宋其松了然：“老板你們這里有脆的桃子嗎？”

    老板幫著挑來幾個(gè)大的：“有，你看你要幾個(gè)？”

    原也往宋其松肩上靠了靠，他想：五個(gè)夠了。

    宋其松說：“五個(gè)吧?！?/br>
    他接著又拿起香蕉問：“這個(gè)呢？要嗎？”

    原也只看了一眼：不要，懶得吃。

    宋其松這才放下，又指了指火龍果：“這個(gè)呢？”

    原也想了想：只要紅心的。

    宋其松笑他：“少爺做派，吃都要吃貴的?！?/br>
    原也不喜歡他這么說，拿腦袋當(dāng)木錘錘他兩下：才不是少爺。

    宋其松摸摸他腦袋：“好，不是少爺，是哥哥?！?/br>
    接著他又拿起一串葡萄：“葡萄要嗎？”

    討厭吐籽。

    “那就提子好嗎？”

    可以試試。

    旁邊老板看得目瞪口呆，他扶了扶眼鏡，神色中還帶著些小心翼翼：“有些冒昧地問問啊小伙子，你這朋友是啞巴嗎？”

    宋其松沒反應(yīng)過來，原也自己倒是先有了動(dòng)作，他用力點(diǎn)頭，指了指自己嘴巴又頗為可惜地?cái)[擺手。

    實(shí)在是似曾相識(shí)。

    宋其松一下就回憶到那個(gè)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