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上厚實的外套，系上圍巾，即便快要步入春天，這里的氣溫依然很低，絲毫沒有回暖的趨勢。

    下了樓，溫鐘意沿著路邊小心翼翼地走。

    他全身上下都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眼睛仔細(xì)地觀察著路面，生怕一不小心摔了。

    商場就在不遠(yuǎn)處，溫鐘意剛準(zhǔn)備邁下人行道，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小孩子追逐打鬧的聲音。

    他正要回頭，下一秒便瞥見一條泰迪犬朝他狂奔而來，沖他響亮地叫了一聲。

    溫鐘意一驚，下意識后退半步，竟直接踩到了綠化的邊緣，身子一晃，差點摔進(jìn)去。

    一個小男孩從后頭追上來，撿起地上的繩子，把狂吠的狗拽到一邊，喘著氣道：“對不起哥哥！它剛剛跑太快了，我沒牽住，沒有咬到你吧？”

    溫鐘意穩(wěn)住身形，眉心緊緊蹙著，沉默地?fù)u了下頭。

    小男孩觀察著他的臉色，有點惶恐地說：“是不是嚇到你了？”

    他又一連串說了好幾聲對不起，溫鐘意無意為難一個小孩，便擺擺手讓他走了。

    受到驚嚇的心臟還沒有緩過來，溫鐘意停在路邊，額角冒著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腹部剛剛好像動了一下，還隱隱有種下墜的感覺，不確實是胎動還是什么，溫鐘意有點擔(dān)憂，他想去醫(yī)院看看。

    溫鐘意捂著肚子往前走了兩步，沒看到出租車，就在他想給司機(jī)打個電話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駛到了他面前。

    車窗降下去，露出姜燁的臉。姜燁笑著跟他打招呼：“哈嘍，又見面了?！?/br>
    盡管溫鐘意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來往，但事出緊急，他只能上了姜燁的車。

    姜燁看了眼穿得很嚴(yán)實的溫鐘意，像是有點好奇：“你怎么穿這么多？”

    溫鐘意沒有回答，只說：“能不能開快一點？”

    即便被圍巾遮住了小半張臉，也能很明顯地看出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你是哪里不舒服？”姜燁問。

    溫鐘意依然沒有吭聲。

    姜燁很好脾氣地彎了下嘴角，沒再問什么，提了提車速，很快就把車子開進(jìn)了私立醫(yī)院。

    溫鐘意解開安全帶下車，不讓姜燁跟他一起去，抿著嘴唇對他說：“你在這里等我就行?！?/br>
    “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姜燁微微揚(yáng)眉。

    “可以?！睖冂娨馔崎_車門，又回頭說，“在車?yán)锏?，不要跟著我?！?/br>
    姜燁聳了下肩，說：“好吧?！?/br>
    他的視線落在溫鐘意稍顯臃腫的背影上，目送他進(jìn)了門診樓。

    姜燁解開安全帶，握住車把時猶豫了兩秒，最后還是松了手，靠回了椅背。

    他想起前幾天跟他哥的對話。

    姜銘問他跟溫鐘意的進(jìn)展怎么樣，姜燁如實說：“我在他眼里從朋友變成了壞人，也不知道孟川跟他說了什么?！?/br>
    姜銘不太理解他追個人為什么這么麻煩，皺著眉說：“下個藥就能解決的事何必大費(fèi)周折。”

    “你不懂，哥?！苯獰钚ζ饋恚拔蚁硎艿氖亲凡兜倪^程，直接把東西送到嘴邊就沒意思了?！?/br>
    姜銘確實不懂，他床伴無數(shù)，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總之都是他發(fā)泄欲望的工具，在他眼里沒什么兩樣。

    兩人從小在畸形的家庭里長大，姜燁要比姜銘更像個正常人。

    “第一次見你對一個人這么感興趣。”姜銘說，“我要是你，就直接把他從孟川那搶過來，關(guān)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br>
    姜燁開玩笑道：“那孟川可能會活拆了你?！?/br>
    姜銘輕哼一聲：“我又不怕他?！?/br>
    溫鐘意進(jìn)了產(chǎn)科，找到之前一直給他做檢查的醫(yī)生。

    醫(yī)生聽完他的情況，給他詳細(xì)地檢查了一遍，說：“孩子沒什么問題，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別太緊張?！?/br>
    溫鐘意終于松了口氣，道了謝，穿好衣服出去了。

    姜燁一直在車?yán)锏戎瑴冂娨膺@段時間沒給過他好臉色，現(xiàn)在還是真心地說了聲“謝謝”

    “客氣什么?！苯獰钫f，“身體沒事吧？”

    “沒事。”溫鐘意說。

    姜燁調(diào)轉(zhuǎn)車頭駛出醫(yī)院，問溫鐘意去哪，溫鐘意說回家。

    “感覺你胖了一些呢?！苯獰铍S意開口。

    溫鐘意的目光落在前面的車輛上，說：“還好吧?！?/br>
    話音剛落，溫鐘意的手機(jī)響了起來，是孟川打來的電話。

    “我下飛機(jī)了，馬上到家?！泵洗曇羧杠S，“你在干嘛呢？”

    姜燁還在旁邊，溫鐘意沒跟他細(xì)說，只道：“我在外面?！?/br>
    “在外面干嘛，跟那誰一塊嗎？”

    他說的“那誰”是指楊嘉然，溫鐘意在電話里不太好解釋，便含混地應(yīng)了聲，道：“等你回家再說吧?！?/br>
    掛了電話，溫鐘意把手機(jī)揣回兜里。

    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溫鐘意問姜燁能不能停下車。

    姜燁打轉(zhuǎn)方向盤靠過去，似笑非笑道：“是要給孟川買花？”

    溫鐘意“嗯”了聲，推開車門下去，在花店里面徘徊。

    姜燁也跟著進(jìn)來，插著兜，饒有興趣地問：“你要給他買什么花？”

    溫鐘意的目光從花束上略過，指著一束淡紫色的玫瑰花說：“要這個。”

    花束很大，抱在懷里有點扎人，溫鐘意便放在了后座。

    淡淡的花香彌漫在車廂里，姜燁稍顯沉默地把溫鐘意送到小區(qū)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