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
從一??荚嚪虐?,到高考前夕,整整叁個月。 江瑾沒有再跟江諧說過一句話。 不是吵,也不是鬧,而是像抽走了所有情緒一樣,干脆利落的“看不見”。 她回家,他在廚房; 她上樓,他在樓下; 她進(jìn)教室,他剛從走廊路過。 每一次擦肩而過都精準(zhǔn)得像鐘表秒針錯位一格,沒有聲響,但也再不交匯。 — 他試圖主動說話。 那次是晚自習(xí)后,她在圖書館復(fù)印卷子,他在門口等她,說了句: “我今天下午煮了點(diǎn)湯,放在保溫壺里?!?/br> 她頭都沒抬,只說:“你放哪兒都行?!?/br> 他又說:“你最近沒怎么吃飯,我看你——” 她起身就走,卷子沒收整,甩得印表機(jī)一抖。 他站在原地沒動。 她的背影在教學(xué)樓燈光下,帶著一點(diǎn)硬挺的剪影感,像隔著一層霧。 — 第二次是家里。 他敲她房門:“藥你忘了喝,我放門口了?!?/br> 里面沒回應(yīng)。 他等了五秒,才轉(zhuǎn)身走。 門始終沒開。 — 第叁次,是最后一次。 他想過,是不是再退一步,就徹底退出她的世界。 她說“別再扯上關(guān)系”,他信了。 于是那之后,他不再靠近。 飯還是做,只是少了那份姜絲; 水還是煮,但不再溫?zé)幔?/br> 書還是借,筆記還是抄,但全都由他交給別人轉(zhuǎn)達(dá)。 他們像兩顆被硬生生分離的星,繼續(xù)在同一片軌道上走,卻誰也不再望向?qū)Ψ健?/br> — 高考結(jié)束那天,很多人哭了。 江瑾沒哭。 她出了考場,手指握著筆的那一截,有些泛紅。 畢業(yè)典禮后,全班聚會。 晚上的聚餐在城南的老館子,二樓包間,氣氛熱得不像剛結(jié)束高考,更像是放了半年假的兵。 有人帶酒。 “未成年呢!”有人笑著說。 “都高考完了誰還管?!?/br> 江瑾被人起哄著喝了一杯,淡得很,一點(diǎn)也不辣喉嚨。 她本來以為江諧不會來。 但他來了。 依舊安靜,坐在包間最角落的位置,穿著襯衣,衣角一絲不亂。 一杯,兩杯。 沒人記得他喝了幾口,只記得他眼神始終清醒,只是比平時更沉默。 江瑾也喝了,一直喝到臉頰微熱,眼神迷離。 聚會散場,已經(jīng)快十一點(diǎn)。 陳叔早早在樓下等了。 江瑾下樓,剛想上車,眼角余光掃到江諧站在街角,正準(zhǔn)備自己打車。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哪根神經(jīng)搭錯。 她推開車門,對司機(jī)說: “讓他也上來?!?/br> 陳叔一愣:“誰?” 她沒再解釋,只淡淡說:“一起回去。” 江諧聽見了這句話。 猶豫了一秒,才拉開后座車門,坐了進(jìn)去。 車內(nèi)很安靜。 街燈從窗外一道一道掠過,光落在她側(cè)臉,也落在他手背。 他們誰也沒說話。 到家,她下車先走,把江諧甩在身后,聽到江諧和陳叔絮叨“謝謝陳叔”“這么晚您快回家休息吧”這種話。 她踩著高跟鞋的鞋跟,“噠”一聲,落在江家的大門前。 余光瞥到江諧走到她身側(cè)落半步的位置,她說“開門”。 江瑾當(dāng)然也能自己開門,但是今天,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心里使然,她就是想使喚江諧,欺負(fù)江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