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道歉
書迷正在閱讀:困逃(np)、補習(xí)[1v1]、避風(fēng)港、孽海記、將醉、文字謀殺、權(quán)宦心如死灰后、向?qū)さ?/a>、[還珠同人] 重生還珠之格格無雙、[綜漫] BE三次后的甜蜜戀愛
上一回這般恐慌是什么時候? 是十四歲,他還在做著兄長凱旋歸來帶自己離京的春秋大夢,卻只得到被送回京的一把佩劍,和楚瀟尸骨無存的消息。在高位坐了太久,楚潯幾乎快記不得那種感覺了。 從御書房到暖玉閣走了不到一刻鐘的路,卻在暖玉閣門口被跪在腳邊的宮人們攔下,說什么舒嬪娘娘起了熱,像是得了時疫,讓他為龍體與社稷著想不能再靠近。 楚潯只聽了前半句,往前一步,又一群人跪下攔路。 “讓開,”他沒有遷怒旁人的習(xí)慣,著實十分克制,才能再次咬著牙重復(fù)一遍,“朕說,讓開!” 瑟瑟發(fā)抖的下人不敢挪動,倒是寧妗蓉聽著了動靜,快步從外殿出來,給他行禮,勸慰道:“陛下別急,太醫(yī)已經(jīng)在里面了,眼下只是發(fā)熱,是不是時疫還不好說呢,只是您龍體金貴——” 她話說了一半,面若冰霜的君王已自間隙里大踏步去了。 撲鼻的藥香傳出,幔帳半遮半掩,已瞧見躺在榻上的人一張煨紅的臉。見楚潯入殿,自宮女到太醫(yī)跪地行禮,他再聽不見勸阻,上前去將她從白鶴懷里接過,讓昏迷不醒的雨露靠在自己懷里。 她身上guntang,面起粉紅,比桃花還要艷幾分。 他胸口一陣尖銳的痛,喚了雨露一聲,她沒應(yīng)。 “說,如何了?!?/br> 喉頭重重滾動一輪,楚潯接過畫春手里的藥碗,穩(wěn)住心神,舀了一勺藥遞到她唇邊,玄衣寬袖下隱著幾乎要打顫的手,等鐘太醫(yī)的回話。 “回陛下,娘娘是一時受了驚嚇,加之這幾日體內(nèi)有陰寒之氣未散起了熱,還未必是時疫……”老太醫(yī)在宮里多年并不慌亂,卻沒見過楚潯這般臉色,趕忙叩首補上一句:“陛下放心,此藥溫和,不會對龍?zhí)ビ袚p。” 楚潯呼吸在剎那間滯住,緊鎖的眉心動了動,差點打翻掌中藥碗,薄唇微啟幾息,才不可置信地望過去,沉聲問:“你說什么?” 他胸口的疼更深切幾分,一時竟沒有絲毫該有的喜悅,攬著她雨露腰側(cè)的手緊了緊,又慢慢顫抖地?fù)嵘纤教剐「埂?/br> 雨露身子還沒完全調(diào)理好,便有了孕,眼下又病到昏迷,像一朵打了蔫的桃花,只這么一小團。 忽地想起那夜雨露扯謊騙他是來潮,拉過自己的手覆在小腹,楚潯一陣心悸,止不住地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將她圈著不來瞧她,逼得她扯謊,就這樣無知無覺地讓她一個人熬著。 虧得她那幾句夫君,他竟一點都沒護(hù)好她。 內(nèi)室一時無人敢答他的話,榻前的幾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白鶴率先叩頭,急忙道:“陛下,娘娘前些時日得知有孕,說想親自告知于您,于是命奴婢們先瞞著……” 楚潯沒答話,任她們跪著,捏起雨露下頜用力讓她張口,在靜默中一勺一勺喂完了整碗的藥,拿手帕替她擦了擦唇角。 她就這樣安安靜靜靠在他肩頭。 “好……好得很……闔宮上下都瞞著朕……都知道她有孕……”他顫著聲音嘆息時,撫在她小腹的手發(fā)緊又松開,終于將空碗摔碎在地,低聲呵斥:“知道還由著她胡來!” 藥碗碎裂炸開脆響,碎瓷片飛濺,棕褐色的藥汁在地磚上淌開來。連呼吸都在這仿若凝滯的空氣中顯得沉重,楚潯垂眸看向懷里的雨露,低頭吻在她guntang的額頭,只這一句罵完,再沒有心力去發(fā)火指責(zé)旁人。 都滾出去…… 他聲音壓得極低,輕到與方才判若兩人,像怕吵醒她。 殿中的人倉皇退下,帶起的風(fēng)卷著幔帳晃動。 終于只剩下兩個人時,楚潯拿手帕浸了冷水,沉默著一點點擦過她額頭的冷汗,撥開幾縷凌亂的青絲擦過她胸口,又繼續(xù)向下。直到解開她里衣系帶,擦到她小腹,指尖才停滯著發(fā)抖,他喉嚨里溢出一聲喑啞的笑,輕聲道:“不告訴朕,是在怕什么?” 雨露自是不會答他的話。 自這一日起,舒嬪半昏半醒,皇帝便宿在了暖玉閣,除卻早朝和必要的議事仍在宣政殿,這回將折子全部分去內(nèi)閣批,又送到他眼前閱過一遍。 她高熱不退,像極了“桃汛”,但宮中并無其他人染病,日夜照料的楚潯也沒有,眾人這才漸漸放心。因著怕對龍嗣有損,鐘太醫(yī)只敢用溫和的方子給她退熱。楚潯問過幾回,想無論如何先將她的病治好,可太醫(yī)卻都道若她腹中的龍嗣有問題,照樣會傷及母體,無法兩全。 一時竟進(jìn)退兩難。 他終于做決定要來碗急藥的那夜,林雨露醒了。 不是半夢半醒,不是前兩夜因夢魘蜷在他懷里說胡話的醒,是真的醒了,醒在他渡給她第一口苦藥的那一瞬。 半瞇著眼時雨露余光瞥見榻前幽暗燭火,隨后才察覺到口中夾雜著苦味的濕熱,下意識推拒。抱著她的楚潯僵了僵,將那口藥回咽到自己口中,竟吻得更深,纏著她的舌不放。 混沌之中,她頭一次在與他接吻時睜開眼,看見他長睫輕眨,意識愈來愈清晰,回想起前夜她半醒時看見楚潯發(fā)紅的眼眶。 楚潯松開她,抵著她終于消下熱度的額頭,看進(jìn)她眼底,聲音啞得不像話:“這回肯醒了?” “楚潯……” 雨露輕輕喊他一聲,又忽地想起什么,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卻發(fā)覺那里被他溫?zé)岬氖终凭o緊覆著,似在護(hù)持那還未出世的骨rou。 “放心,好好的。” 楚潯寬慰她一句,便立刻側(cè)首,向外殿喚了一聲。 輪值守在殿外的太醫(yī)入室,來榻前給她切脈,這回終于松了一口氣,忙俯身行禮:“娘娘高熱已退,胎象平穩(wěn),腹中龍嗣也安然無恙,只是日后還須多多進(jìn)補?!?/br> “下去吧?!?/br> 他也跟著卸下心防,輕捏著她下頜又仔仔細(xì)細(xì)瞧她面色,雖還是粉紅的面,卻已比前兩日好了太多。 然心神歸位,林雨露立刻扣住他的手,猛然從他懷里起來,急道:“陛下,臣妾喝過的避子湯是被調(diào)換過的,那日——” “好了,朕已知曉?!彼Ⅴ玖讼旅?,抬手覆她還帶著汗?jié)竦念~頭扣在自己肩頭,沒要她繼續(xù)說下去,慢慢開口:“時疫將過,朕會將整個宮里肅清一輪,至于幕后之人……亦有眉目……” “別想這些了,不如想想怎么同朕解釋?!?/br> “什么眉目?”林雨露忙問,指尖隔著層衣料扣他手臂,連忙將自己那日的猜測說了一通,又問道:“那人是誰?換掉湯藥致使臣妾有孕,究竟是何目的?” 楚潯息了一回氣,拍拍她額頭:“先解釋,為何以身犯險?” “那算什么險?”雨露垂下眼嘟囔,又嘆道:“幕后之人既然想我有孕,那自然不會下手害我,我親自去問才最保險,若能追問出什么才好,可惜還是……” 她垂下腦袋,對自己行事有失頗為內(nèi)疚。 “你做得很好?!苯K是不忍心再說她什么,楚潯溫聲夸了她一句,吻在她鬢邊:“露兒很聰明,但下回要提前告訴朕,總好過自己籌謀?!?/br> 林雨露訥訥:“臣妾沒弄砸吧……” “沒有?!背⑺龔淖约簯牙锓呕亻嚼?,又給雨露蓋好被子,撐首在玉枕之上,側(cè)臥著瞧她,另一只大掌還覆在她小腹:“但之后的事,等你精神養(yǎng)好些,朕再說與你聽。” 實在怕她再受驚。 雨露點頭,低頭看他那只溫暖的手掌,笑了笑:“陛下開心嗎?” 楚潯微微勾唇,卻沒答話。 怕說出來惹她不悅。 太早了,他想,離她十八歲生辰還有一個月,自己且沒多大便要做娘。雖說此朝女子大都比她還要早些,十五六歲便嫁人為妻為母,但楚潯私心想她再多做幾年的——他的小姑娘。 此后數(shù)月的生育之苦都要她受,她竟還這般對他笑,沒怨自己沒護(hù)好她一分。 雨露似有所察,抬頭瞇了瞇眼:“陛下?” “在,”他應(yīng)一聲,與她額頭相抵,輕聲道歉:“是我對不住你——” 大楚皇帝需要皇嗣,楚潯卻只想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