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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將醉在線閱讀 - 第5章

第5章

    夾著的風(fēng)聲和那么一瞬間的影子,以至于打更人警惕地抬起頭,幽暗的燭火使人看不太清這個(gè)雨夜,街道依舊平靜空蕩。他想,他可能是看差眼了,興許只是一只受驚遭雨的飛鳥。

    祝升要找的人,并非只能在青瓦樓里找他。隨便一打聽,都知道邵明邵大俠住在哪里。他白日里進(jìn)青瓦樓,只是想去找裴煥生,可惜這人走得太快。興許是有緣無分吧。

    從金川街到上河街,一個(gè)在中一個(gè)在西邊,隔得著實(shí)有些遠(yuǎn)。此處臨著漢水,離臨川門很近。遠(yuǎn)處的漢水形若彎月,江波閃爍搖曳,里頭還停泊著許多船只。

    街北緊鄰漢水的是一些落在水中的吊腳樓,像是湘水一帶才會(huì)有的建筑景觀。朱紅的臺(tái)柱廊檐,墨黑色的木窗窄門。不似長安洛陽城內(nèi)三進(jìn)三開的宅院那樣威嚴(yán)肅穆,更不像江南水鄉(xiāng)黑瓦白墻的雅致清秀。這樣的吊腳樓像是浸在水里,濕氣太重,像是在空中,隨時(shí)會(huì)墜落。

    雨會(huì)飄進(jìn)吊腳樓的二樓,飄到走廊里,使得這浸在水里的建筑再添幾分潮濕。

    連祝升都沒有料到,會(huì)有人站在這樣的吊腳樓二樓走廊里,望著漢水,像是在走神。

    天光乍泄的那一瞬間,祝升會(huì)誤以為這樣的光景是為了他而破開的,以至于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樣。他如同兩年前那樣好看,模樣沒有被改變似的,依舊漂亮。

    難得的,他竟然會(huì)用漂亮這種字眼去形容一個(gè)人。

    裴煥生就立在那里,倚在朱色護(hù)欄上,任憑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狗,憂愁地浸在了雨夜里。

    他好像只要站在那里,垂著眼睛,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樣。無論誰看了,都會(huì)替他難過。

    只是祝升,不知道他在難過什么。

    初春的這場雨像是一壺酒,有些醉人。

    祝升幽幽地嘆了口氣,他想,辦完事,可能得晚些回去了。

    一場雨過去,邵明死了?,F(xiàn)場有落字劃痕,在紙上寫的是“夜橋祝升”,蓋了枚紅泥印,在墻上劃的是夜橋的彎月圖案。江湖不干涉朝廷,朝廷不過問江湖的原則,此事官家作罷。

    金喜早上一來青瓦樓就跟裴煥生說了這事。雨后,裴煥生難得好心情陪他喝酒,往常都是要去來香園喝苦澀的茶。

    裴煥生淡淡地點(diǎn)著頭,他只覺得“祝升”這兩個(gè)字有些熟悉,“夜橋”他是知道的,夜橋第四席祝升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莫名有種自己跟這人認(rèn)識(shí)的錯(cuò)覺。

    不過他沒放在心上,想著應(yīng)該是來喝過酒飲過茶的。他打了個(gè)哈欠,犯了瞌睡。

    金喜看著他,將溫好的酒倒入他的杯盞中:“喝些熱酒,睡去吧?!?/br>
    裴煥生搖了搖頭,接過杯盞。

    “等會(huì)還約了汪老板談生意?!?/br>
    “還得你親自去呀?時(shí)夜不能去么?”

    “也不看看是誰家的生意?!迸釤ㄉ闪怂谎郏巴衾习?,你未來姐夫,我怎么敢怠慢?!?/br>
    汪老板,汪鴻之,早些年與金喜他jiejie金迎定下了婚約。兩家都是商賈大家,算得上是門當(dāng)戶對。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弟弟都看不爽姐夫,金喜怎么著也沒想到,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好兄弟到頭來要成他姐夫。

    金喜努努嘴,把這事翻過去:“得了。你知道么,昨天有人點(diǎn)了你的‘落桃花’?!?/br>
    “什么?”

    好熟悉,但是又好陌生的字眼。裴煥生差點(diǎn)以為這是上輩子的東西了。

    裴煥生眼里閃過一絲憂傷,金喜想起昨夜是個(gè)雷聲大作的雨夜。

    金喜不由得握住他發(fā)涼的手,說:“但我把群芳好給他了,騙他說這是‘落桃花’。你猜怎么著——他說你的酒,配不上這個(gè)名字。他是不是說你酒釀得差?。俊?/br>
    裴煥生配合他露出笑來,問:“誰???再來喝酒,我讓他嘗嘗真正的落桃花?!?/br>
    金喜也只把這當(dāng)做玩笑話,當(dāng)做是茶余飯后的談資。誰曾想,他下樓的時(shí)候,真瞧見了那個(gè)說裴煥生酒釀得差的人。

    他想叫裴煥生來瞧瞧,可是裴煥生在上頭跟汪鴻之談生意,這才他被趕下來了。那人似乎是不死心,今日又要了一壺“落桃花”。

    金喜在他的桌落座,撐著腦袋看著他,心想:長得不錯(cuò),有幾分姿色,不過眉眼間有戾氣,看著殺氣太重,是個(gè)混江湖的。而且那嘴唇,太薄了,書上說什么薄唇之人最薄情,還有薄唇輕言,看來是個(gè)感情上靠不住的。

    金喜這么一頓分析完,覺得自己日后可以去支攤看面相了。

    祝升冷冷地看著他,他記得,他是昨日那位穿著墨綠圓袍的男人,今日換了身淡棕色衣裳,明明是很素雅的顏色,穿在他身上依舊顯得花枝招展。

    金喜被他這么一瞪眼,更確信了,這人不好惹。

    可他是誰啊,金喜呀,在金州他說一就是一,要風(fēng)就有雨的金喜。

    于是他笑著,一副很欠的模樣。

    “你昨日喝過‘落桃花’了,還嫌棄它不好喝來著,今日又點(diǎn),豈不是浪費(fèi)?”

    “你怎知我今日不會(huì)喝完?”

    “但你說,這酒配不上他的名字。是覺得釀得不好么?”

    祝升愣了一下,他可沒這么覺得。

    于是他搖搖頭,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這酒很淡雅、清香、甘甜。但是‘落桃花’給人的感覺是頹敗的,應(yīng)該是烈一些、澀一些。”